被白金色的光柱包围,在希雅与缇奥的鼓舞话语的送行下,始被转移到充满鲜艳彩色的空间。
穿越这个空间之后,来到一片空无一物的纯白空间。
在这里,甚至无法掌握距离感。
到处都是一片空白,看不出哪里是天花板或墙壁,甚至连地面也是一样。尽管脚下有踩在地面上的触感,但眼光一望向地面,立即无法认知地面的存在。
这样的空间,被称为【神之宝座】的确是一点都不奇怪。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的最深处。」
在这空间中响起的,是始一心迫切渴望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的音调比记忆中的稍微低沉一些,但是始绝对不会听错心爱之人那惹人怜爱的嗓音。
但是,也因为这样,始的心底涌现了激烈的怒火。彷佛连自身都要被燃烧殆尽的怒火,轻易地掩盖了这反射性地涌现的喜悦之情。
心爱的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可救药的腐败心性。
有如清澈的水中混入了污泥那般,甚至令人作呕。
以坚定如钢铁的意志压抑全身血液彷佛要沸腾的感觉,始以理智督促自己保持冷静、无情,将愤怒的烈火转化为绝对零度的杀意。
隔了一拍的时间之后。
始缓缓地提起视线。
在他的正前方,存在着这空间内唯一的建造物。
那是一座祭坛,高约十公尺,形状像金字塔。与这空间同样,每个部位都是纯白的,如果不仔细观察,彷佛祭坛本身会融入背景之中。
在祭坛的顶端,有一个黑色的点。
「你觉得如何?我掌握了她的肉体之后,顺便让她的外表成长了一些。你不觉得这样的美貌最适合神吗?」
坐在宝座上的,是彷佛『倾国倾城』这四字化身而成的绝世美女。
那正是始心爱的吸血公主──月。她身穿黑色的晚礼服,而且成长为大人的外表。
有如金色波浪般摇曳的如丝长发,妖艳的气质,以及纤瘦苗条的比例,都与原本无异。
只是,如今她的美貌少了原本的稚气,晚礼服深深敞开的领口稍微露出丰满的双峰,高高开起的裙衩探出的腿同样线条优美,但又比原来多了几分丰腴的肉感。
大胆地露出白皙香肩的模样,更是煽情无比。
现在她所拥有的美貌,足以让任何人不分性别地为她疯狂、成为她的俘虏。只要她送一个秋波,就能让任何人失去所有理性、沦为禽兽。或者是对她心生信仰,俯首膜拜。
出现在那里的,正是如此极端而遥不可及的『美』。
即使如此,面对如此美貌,始依然毫无反应。
在他的眼中,在宝座上傲然地翘着腿、一手托着腮、面露浅笑的存在,只让他感到满心的可憎。
「真是糟透了。即使差异只有内在,竟然能丑恶到如此地步。」
面对始毫不留情的辱骂,月──不,是占据了月的肉体的异世界之神──埃希德鲁朱耶,脸上那愉悦的表情更猥琐地扭曲起来。
「哼哼,我感觉得到你的愤怒。即使掩饰也没有用。因为我能看透你的内心。」
「看了就知道的事,有必要一脸自以为聪明地说出来吗?你最好听我的忠告,少开口。你话愈多,只会愈凸显你的水准之低。」
始伶牙俐齿地贬低对方。他的表情没有一点扭曲,口气也丝毫不激动,说得轻描淡写。显示这并非情绪化的口头攻击,而是单纯的真心感想。
也因为这样,埃希德鲁朱耶的脸色稍微变了,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我以埃希德鲁朱耶之名下令──『趴跪在地』。」
先前在魔王城让始与伙伴们吃足苦头的强制性言灵──『神言』。
光是开口说话,就能不由分说地逼迫对手服从神意。这样的魔法,再度向始来袭。
始的身体开始往前倾倒──
接着,响起的声音是神的嘲笑──不,是炸裂声。
「……竟然抵销了『神言』的效果?」
在埃希德鲁朱耶的眼前,一颗子弹卡在屏障上,在屏障上掀起一点涟漪。
「你以为你在我面前用过这招几次了?这种小家子气的小把戏重复使用这么多次,一点创意都没有。」
看着始举着多纳尔的枪口指着自己,埃希德鲁朱耶眯起眼睛。虽然脸上完全失去了笑意,却仍然维持游刃有余的态度,一手托着腮,举起另一手,朝他招手。
瞬间,多纳尔、休拉克、以及『宝物库』等始所持有的神器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这招跟『神言』一样是先前埃希德鲁朱耶在魔王城展现过的能力,不透过『空间之门』即能转移物体,或是直接破坏。
但是,该说是不出所料吗?随着「啪」地一道破裂声响起,开始扭曲的空间立即恢复为原状。
当然,神器仍在始的身上,也没受到任何损伤。
「……原来如此,看来你准备好了对策。」
「如果你真的以为我不会做准备,那你才是脑袋有问题。」
「别傲慢过头了,异数。光是防止了我的『神言』与『天在』,别以为能够──」
「别叽哩呱啦地说一大堆废话,人渣。」
「……」
始对神的话语不屑一顾,彷佛路边的小石。同时他高高地跃起,上升至能稍微俯视埃希德鲁朱耶的高度,发动『空力』站在于空中造出的立足点上。
始伸展颈骨,发出叩叩声响,同时抽出休拉克,轻敲肩膀两下。
他的眼神锐利得彷佛斩杀过万人的妖刀……
「我一定会抢回月,杀掉你。这样就没事了。」
开口说出他早已决定好要做的事。
如此态度,彷佛断定埃希德鲁朱耶的一切毫无价值。
面对神,竟能如此傲慢、不逊,令人不齿。
「好吧。」
埃希德鲁朱耶从宝座上站起。
看你能继续嚣张到什么时候──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的脸上浮现邪恶的笑容,有如恣意凌虐展示用动物而沉浸于愉悦中的心理变态者。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游戏。就由我亲自陪你玩玩吧。」
语毕,庞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甚至让人错觉到物理性的压迫。同时,他所迸发出的有如阳光般的白金色魔力,逐渐吞噬纯白的空间。
埃希德鲁朱耶的身体向上浮起。
他稍微展开双手,丰盈的金发与黑色晚礼服的长裙随风摆荡。
他一升至与始相同的高度,下方的祭坛一口气远去,彷佛他与始一下子冲上高空似的。
但是,实际上正好相反。是地面离他们远去。整个空间被扩张了。
接下来,很快就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白金色的魔力急速凝聚,在背后逐渐形成圆形。
最后,形成了三重环状的后光。
扩展空间,是为了展开这后光。最外圈的直径至少有一百公尺。几何学图样与无数魔法阵交叠,形成有如艺术品一般优美的圆环型巨大魔法阵。
一个响指之后,环状后光冒出无数光弹。
大量光弹有如繁星聚集而成的银河漩涡,发出非比寻常的压迫感,让所有面对的存在不得不察觉每一颗光弹都含有足以改变地形的强大破坏力。
埃希德鲁朱耶背后顶着发出灿烂白金光芒的三重环状后光,领着无数繁星,在其中心处悠然地笑着。
加上月成长后的美丽外貌,如此光景形成足以逼迫任何存在屈服的神圣感。
如果不瞭解眼前这神的内在有多么丑恶,这样的外表的确称得上是『神』。
与之对峙的始则是──
「我绝不留手,一定使出全力──『极限突破•霸溃』。」
有如凶神恶煞,与埃希德鲁朱耶的形象完全相反。
他全身喷发比鲜血还深沉的深红魔力。在魔力形成的暴风之中,始的一眼发出光芒,有如红尖晶石。
所有能力值顿时增为五倍,释放出极大的压迫感,推回了白金色的神气。纯白的空间被两种颜色瓜分成两半,彼此抗衡着。
在深红色暴风的正中央,始摆出傲然的架势,背后浮现无数十字架。
──新型多角攻击机 十字领域炮。
黑色的机体上有深红色的花纹,体积比十字浮游炮还要小上两圈,但每一架都蕴含极大的魔力,显示它们皆被赋予了多数神代魔法。
强大的性能,原本的十字浮游炮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现在被始召唤出来的,共有一千架。
整齐地排列的模样,彷佛被魔王屠杀的敌人之墓碑。
如此姿态,彷佛在宣告要让敌手成为墓碑之一。如此凶恶的模样,的确最适合即将挑战『弑神』大业的怪物。
一边是豪华炫丽的白金色三重环状后光,与灿烂的繁星。
另一边是狂暴的深红暴风与凶恶无比的大量黑色十字架。
神,与来自深渊的怪物。
对峙的两者所发出的力量,压迫空间本身,甚至使其扭曲。
埃希德鲁朱耶扬起嘴角,不屑地嘲笑,举起一手。于是,始进来这个空间时通过的鲜艳彩色薄纱消失,退路被阻断了。
然后,神亲自开口,宣布开战。
「来,游戏开始了。首先,跳舞吧!」
他将一手向下挥,连指尖的动作都优雅无比。
于是,满载毁灭的光星化成流星雨。足以填满空间的光星弹幕甚至显得庄严。
「你自己一个人玩到死吧。」
始一声令下,声音冷酷无比。一千架十字领域炮同时将炮口转向前方,电光闪过一瞬间,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巨响。
经电磁加速过的子弹化做一千道闪光,划过天空。
而且所有的子弹都是『空间炸裂弹』。
白金色的流星群与深红色的子弹填满了整个空间。
两者在双方阵营的中间处相互冲突、引发爆炸,或是自爆,威力只能以惊天动地形容。
强烈的冲击波伴随巨响扩散,爆炸产生的光芒彷如小型恒星的诞生。
但是,即使是如此惨烈的攻击,对双方而言也不过只是开战的问候。
三重环状后光不停地射出流星群。十字领域炮也疯狂地持续吐射子弹。
「这样才对。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了的话,那才是扫兴。」
埃希德鲁朱耶的口气显得有些雀跃,再度打了一个响指。
于是,三重环状后光中浮现了新的威胁。
有如渗透般从中出现的,是由光组成的人型轮廓。那轮廓的形状看起来有翅膀,而且手持双大剑,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能力跟真正的使徒差不多。可别太轻易就被打败了。」
光星弹幕继续扫射,同时数量多的吓人的光之使徒出动了。理所当然地,数量想必是无限。放出光之使徒的同时,仍不断有新的光之使徒从后光中出现。
「你以为我是谁?物量战才是炼成师的本领。」
始举起戴着『宝物库』戒指的右手,深红色的魔力形成的强烈闪光迅速鼓起。
光之使徒纷纷冲进闪光之中,打算杀进去攻击始。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叽咿咿咿咿咿咿!!
有如金属材质摩擦一般的不协调声音响彻周遭。
同时,光之使徒被轰出闪光之外。
「唔……是哥雷姆军团吗?」
如埃希德鲁朱耶所说,扩张的闪光于空中收敛之后,现身的是大群的哥雷姆。
但是,哥雷姆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奇异,就连埃希德鲁朱耶都免不了有些疑惑。
它们全身散发超群的气息,很明显地被附加了复数神代魔法。所有哥雷姆全身上下都配有重火器,而且很明显地是自律行动。
拥有狮子的肉体与大鹰的头部和翅膀的泛用型──狮鹫。不只能够独立进行高水准的中距离攻击与近身战,还拥有高超的飞行能力。共六百架。
远距离高威力炮台型──贝西摩斯。共二百架。
特别强化飞行能力和速度的机型──八咫乌。共二百架。
这些都是结合魔法与兵器而成的活体哥雷姆。没有痛觉、完全不会疲劳的魔王杀戮军团,共一千架。名称叫做──
──始专用一人军队 死神大军。
埃希德鲁朱耶与始同时号令。
「光之使徒啊,立即驱除丑恶的魔物!」
「死神们,给我杀尽那些破烂人偶。」
随后,光之使徒拖曳着光芒突击而来,金属狮鹫与八咫乌快速飞翔,上前迎击。
使徒飞行的速度快得会留下残影。狮鹫仍然能跟上,从正面迎击,同时背部部分构造向后滑开。
接着,从中发射出总共六千发的铅笔飞弹。
足以压制整个空间的大规模轰炸,暂时阻止了光之使徒的猛攻。
趁着这个空档,能自由操纵重力并利用燃烧粉进行喷射高速飞行的八咫乌急速逼近。
一抵达最适合狙击光之使徒的位置,八咫乌即纷纷张开鸟喙,从中探出枪管,发射电磁炮。
发射之后,八咫乌并不停留在原处,而是继续上升,从高于敌人的位置启动内建的『宝物库』,撒下豪雨一般的集束炸弹。
部分光之使徒闯出了空炸范围,却被事先在那里守株待兔的狮鹫部队袭击。
它们的鸟喙与利爪发动『空间切断』机能,同时连发口中的散弹枪。伴随着震撼肺腑的沉重射击声响,每一颗都附有多段魔力冲击波的散弹纷纷击中光之使徒。
一般使徒与光之使徒的差异,似乎在于肉体本身的强韧程度与『核』之有无。
即使不用强化贯穿能力的『穿甲弹』击中使徒的『核』,魔力冲击波似乎也对以光组成的肉体有效,确实地造成伤害,一些部位被轰散。
虽然少了『核』的优势,但是三重环状后光会一直生出新的光之使徒,一转眼之间就生出了数百具。
这时候,排山倒海般的地对空攻击从地面上掀起。
贝西摩斯型的哥雷姆体格十分庞大,大约有地球战车的二倍。它们背上的四门电磁加速机关炮仰首咆哮。左右侧腹的部分各,设有二门六连飞弹,下巴发射一百二十厘米的电磁加速炮弹。赤热化的双角还会发射太阳光束雷射。
这些攻击全部针对目标出现的位置攻击,在光之使徒与光星从三重环状后光出现的瞬间就将其完全粉碎。
当然,汹涌波涛般的攻击也波及了位于后光中心处的埃希德鲁朱耶。但是──
「看来是有一点能耐,能够取悦我。」
他完全不以为意。所有的攻击都在离埃希德鲁朱耶一定距离的位置停止,彷佛被看不见的墙壁阻挡。
埃希德鲁朱耶的眼光望着陆续被消灭而形体消散的光之使徒,以及一判断落败就立即自爆、企图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死神大军。
「这到底用了多少神代魔法?怎么想都不是人类办得到的事。极限突破的特殊衍生技能『真匠』……很久没看过这种技能了,没想到结合神代魔法竟然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不只如此,应该也结合了不少异世界的知识吧。真令人感兴趣──」
「你可真多话。有这么渴望交谈吗?」
埃希德鲁朱耶的考察被多纳尔与休拉克的枪击打断了。
流星群与十字领域炮形成枪林弹雨。光之使徒与死神大军在这之间激战。在如此狂乱的空间内,深红色的闪光迅速闪过。
两道枪声响起,闪光也只有二道。但是,射出的却是十二发『穿甲弹』。
六发排成一条直线的超精密射击,令人不敢相信地,竟然穿越了如此激烈而混乱的战域,通过双方战力慌乱交错的战场,穿过爆击与冲击的缝隙,荒唐地直指埃希德鲁朱耶的胸口与额头。
分毫不差地朝同一处连续发射物理攻击。
如此绝技结合功能超群的弹头,发挥的破坏力似乎就连神的屏障都无法抵挡。
「碰!」的粉碎声响起之后,魔弹直击了神──
「竟能突破我的屏障!而且还毫不犹豫地射击至爱之人的要害,如此心性,真是……有趣,太有趣了!异数啊!」
埃希德鲁朱耶果然毫发无伤。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边浮现了许多黑色漩涡状的球体。
那是重力魔法──『祸天』。规模比月所使用的还要小许多,大小看起来只跟孩童拳头差不多。但是威力却强上数倍,发动速度也快得异常。在屏障被破坏后才发动的这魔法,竟能在极近的距离内迫使电磁加速过的子弹彻底偏离原本的轨道。
如此事实,让始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相反地,埃希德鲁朱耶的表情愉悦地扭曲起来。这时候,攻守逆转。
「──『四阵•震天』。」
空间震动魔法自四方来袭,所有冲击力道往中心处发挥极限的破坏力,即将粉碎始的全身。
「同一招我不会再吃第二次!」
魔眼石附加了提前察觉空间异常的功能,这时候发挥了功用。
加上这是轰击限定范围的魔法,始得以提早一瞬间领着二十架十字领域炮逃出魔法的有效范围之外。
「──『祸天』。」
超重力场立即在始的头上展开,但始却没有被击坠。
始的领口跃出一条串着七个戒指的项炼,其中一个戒指发光一瞬间。
──防御用神器 守护戒指(护身符)。
只要是属于七大神代魔法的任何魔法,这神器都能使其无效化,或是减轻效力。
现在,『重力之护身符』正在中和周遭的重力异常。
埃希德鲁朱耶马上就看出了如此玄机。
「──『震天』、『冲魂』、『灭坏』……『看破』。」
他立即连续发动神代魔法。
广范围的空间爆碎、直接伤害魂魄的冲击波、对神器的隔空破坏、以及升华魔法的神髓之一──『情报看破』。
对于这些魔法,始所装备的『空间』、『魂魄』、『生成』、『升华』的护身符同时发光,立即中和或减轻其效果,抵挡了下来。
「喔……漂亮。那么,接着就稍微换一下方法吧。」
顿时,一阵恶寒窜过始的背脊。
眼前──不只,上下左右前后都出现了白金色的漩涡。所有漩涡各射出大量光星,从所有方位来袭。
「就这点能耐!?」
四架十字领域炮一组,在除了正面以外的位置展开长方形的屏障。
这些新型战机不需以线材相连,能任意形成各种形状的屏障与结界。发光的大盾型空间阻断屏障形成的同时,始凭空唤出了新的兵器。
外表看起来像是电磁加速机关炮『梅杰莱』,但是大小却完全不同,比原本的大上至少三倍,非常巨大。
──超大型电磁加速式机关炮 梅杰莱•天灾版。
其实就是六把梅杰莱组成一束的机关炮。因此,威力单纯地增为六倍,射出的子弹数量也是六倍。一分钟能连续发射七万二千发,可说是怪物中的怪物。
「呼!」一声,有如空气破裂般的怪声响起。
一瞬之间,大量弹壳有如骤雨般地洒下,大量子弹形成浊流。
始的正前方的白金漩涡连同流星群被轰散,位于射线上的光之使徒也被粉碎。子弹形成的浊流涌向埃希德鲁朱耶。
「真是惊人。既然这样,我也该发挥更高一个层次的力量。」
埃希德鲁朱耶的左右两旁浮现白金漩涡,但这两个漩涡的用途似乎不是放出攻击,而是吞噬攻击。
深红色的浊流彷佛被断成两半似地往左右分叉,各自被吸向白金漩涡,逐渐被吞噬,完全没碰到埃希德鲁朱耶。
如果只是『绝祸』的话,一定无法承受这么多的威力,反而会被轰散。但这白金漩涡的性质虽与『绝祸』相同,威力却大上好几倍。
「……这样也伤不了你,是吗?」
始从队伍中又唤来几架十字领域炮,让它们从后面攻击包围自己的白金漩涡。『空间炸裂弹』似乎对漩涡有效,让漩涡马上爆散、消失。
十字领域炮改变阵形,以始为中心,概略地排成球状,迎击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大量光星。
「但肯定不是无敌的。既然能破坏,那就提升破坏力就行了。」
说完,始将用于以数量对抗数量的机关炮收回『宝物库』,取出八十八厘米电磁加速式狙击炮『修拉简A•A(achtacht)』。
要是在地球使用这样的武器,即使是战舰的船底也能打穿。如此强大的威力直线逼近埃希德鲁朱耶。
无论是弹速、弹头的重量还是威力,各方面都远超过个人武装的规格。即使是白金漩涡的吸引力,也无法完全抵销如此超规格的攻击力。
但是──
「话说回来,异数啊。你是怎么打倒亚尔布黑特的?他的神性可没有低落到会被濒死的你打败的地步才对。」
埃希德鲁朱耶有如闲聊一般地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面对最强水准的火力,依然不改从容的态度。实际上,这一发攻击的确没能打中他。
埃希德鲁朱耶的面前展开五重屏障。那并非看不见的无形屏障,而是发着白金色光芒的可见屏障。
始所发射的炮弹粉碎了其中四层,但是没能打破第五层,只留下裂痕之后就失去了威力。
即使如此,始的斗志丝毫不减。
「哼,那种俗物也算是神吗?笑死人了。他窝囊地求饶,轻而易举地死去了。」
他仍然维持瞧不起对手的态度,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
不知不觉间,可变式圆月轮(俄瑞斯特斯)已经绕至埃希德鲁朱耶的背后,展开『空间之门』。始朝一旁发射修拉简A•A。
透过俄瑞斯特斯成对的两个『空间之门』,从埃希德鲁朱耶的背后施放空间跳跃炮击。
当然,埃希德鲁朱耶的背后有三重环状后光。即使打不中他,或许可以先破坏这三重环状后光。既然不是瞄准本人,或许埃希德鲁朱耶的防御也会晚一步──这是始的如意算盘。
「轻而易举,是吗?呼呼,隐瞒是没用的──你觉醒了概念魔法,对吧?」
但是,埃希德鲁朱耶似乎连防御都不需要。
三重环状后光完好如初。虽然有一瞬间像是受杂讯干扰的影像似地闪烁了一下,但是却没被破坏,也没让炮弹本身穿透、射向施术者。看来环状后光本身也是强力的屏障。
埃希德鲁朱耶随意地将手一挥,要回敬始。
三重环状后光发出极粗大的雷射光束。一眼就看得出来,即使颜色是白金色,那无疑是『分解炮击』。
光束有如要将空间劈成两半一般地扫射,多数死神与十字领域炮被划为尘埃。
始向上跳起,避开了光束的扫射。十字领域炮排成的球体防御阵形被光束打出了一个破孔,大量流星群与光之使徒冲着阵形的破孔而来。为了扫荡这些障碍,始收起修拉简A•A,改装备飞弹火箭炮发射器──阿格尼•奥尔康。就在这时候──
「──!?」
一道雷击凭空落下。能量凝聚、压缩到极致的强大雷击,彷佛雷电形成的枪。真要命名的话,一定是神所放出的雷枪──『雷神枪』。
这是毫无任何前兆的空间跳跃攻击。即使始有魔眼、感知类技能、以及借由『瞬光』暴增的知觉能力,也反应不过来,如此迅速的近距离雷速攻击,从死角袭击始。
始勉强举起阿格尼•奥尔康来抵挡。光是这样,反应速度早已超乎常人。
但是,却无法避免武器被破坏、遭到引爆的后果。
「呜……!」
始忍不住呻吟一声。虽然在情急之下放开了阿格尼•奥尔康,但是其中填装的好几发高火力飞弹被雷击引爆,在这极近距离下的破坏力更是难以想像。而且『雷神枪』在击中目标之后立即爆发出其所压缩的大量雷电,同样地发挥超常的破坏力。
这么强大的冲击力,就连『金刚』与比金属铠甲更坚固的大衣都无法完全防御,始终于受到了伤害。
(……看来他果然还藏了一手。)
始将警戒心提高至最大,细心地提防周遭,同时一刻也不停地在空中迅速移动。因为只要一停下来,饱和攻击马上就会包围过来。
「觉醒的概念是……『弑神』,是吗?我可是知道的。这是你的杀手锏,也是希望。你暗藏着这招杀手锏,虎视眈眈地等待能一击消灭我的机会,是吧?」
这时候,三重环状后光的攻击模式变了。
白金分解炮击的扫射增为好几道,有如要撕碎空间一般地不停随机扫射。
射出的光星也变成二种,有大小跟原本一样的,也有更巨大的。透明度更高,看起来好像在空中飞舞的发光泡沫。填满空间的大量攻击不免令人感到烦躁。
死神大军一旦碰到那光星就会马上爆炸,更是令人讨厌。
如果说光星是子弹,这种发光泡泡就是炸弹。
而光星本身也开始以不规则的轨道移动。
白金色的繁星在纯白的空间内乱舞,深红色的闪光有如电光一般地穿梭其中,如此精采的景象,任何旁观者都会看得忘我。
「这样一来就能让我跟吸血公主分离,只杀灭我的灵魂,救回你至爱的女子──你如此深信不疑,是吗?哼哼……」
埃希德鲁朱耶如此嘲笑的同时,俄瑞斯特斯在他的头上展开『空间之门』,十字领域炮从中转移出现。
越过有如惊涛骇浪般混乱的战场,以及多纳尔与休拉克的超精密射击,十字领域炮同时从目标的正上方展开同时射击。
埃希德鲁朱耶只是简单地将手臂一挥。
光是这样,通过『空间之门』转移而来的十字领域炮便被全数断成两半。
看不见的斩击──是空间割断。被斩断的十字领域炮在坠落之前先自爆,让内部填装的所有子弹有如手榴弹碎片一般地喷撒出去,但是这些也被埃希德鲁朱耶周围的空间屏障挡开,完全碰不到他。
多纳尔与休拉克射来的子弹也被白金漩涡转移,原封不动地射向始。
──果然很强。
始坦率地如此评判对手的实力。
法术的展开速度、发动规模、威力,各方面都远在月之上。如果对手是始以外的人物,肯定在一瞬之间就被夺命了。而且埃希德鲁朱耶在出手时主要是抱着玩弄对手的心态,完全就是有如恶梦一般的存在。
始思索了一下子,然后叹一口气,终于回应了埃希德鲁朱耶的话。
「……连这都被你看穿了。无所谓,我也不打算隐瞒。既然这样,何不试试看你能不能承受我的杀手锏?」
「哼哼哼哼,前提本身就是错的,真亏你还这么能吠。真是滑稽至极。」
埃希德鲁朱耶打从心底感到可笑地如此嘲笑着说道。
他特地停止攻击,开始彻底发挥他的恶毒心性,要蹂躏始的心神。
「那声音真是非常甜美。」
「啊?」
「吸血公主──叫做月是吧?你的女人的哀嚎声,甜美得让人陶醉。」
「……」
顿时,始的脸上失去表情。
「肉体的主导权被夺,沦为只剩下魂魄的存在,却还能继续抵抗我。我看到了。灵魂自末端逐渐消失的恐惧让她颤抖,剧痛让她哀嚎……记得她最后一句话是『始,对不起』,哼哼哼。」
「……」
「异数,你没赶上。你的希望,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呼哈、呼哈哈哈哈哈!」
埃希德鲁朱耶大声哄笑。
但是,即使面对如此深不见底的恶意,始依然坚毅不摇。
他在表面上仍维持着冷酷的神态,面无表情地再度召唤出修拉简A•A,发射。
埃希德鲁朱耶彷佛理所当然地用白金多重屏障挡下炮弹,表情转为扫兴。
「真无趣。她不是你至爱的女子吗?为何还不挫折?」
「我倒要反过来问你,你为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这种自以为是神的人渣所说的话,鬼才会信!」
始嗤之以鼻,主张不会有人听信敌对者的话语。
埃希德鲁朱耶眯起双眼,以试探的眼光望着始。比起任何辱骂,被始否定自己的神性,似乎更让他在意。因为他明白始的话语不是口舌之快,而是发自真心的想法。
「说我自以为是神?这话真是难以理解。你一直大放厥词,却连我一根汗毛都动不到。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距,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你并不是什么神。」
始说得斩钉截铁,让埃希德鲁朱耶明显地表现出惊讶的反应,然后满怀兴趣地问道。
「喔……?你凭什么根据这么断定?」
「很简单。你的知觉无法探知到位于深渊深处的月的存在,还有藏身在这块大陆之外的龙人族。以世界的创造主来说,能耐只有这样,不是太低劣了吗?更重要的是──」
始的眼神有如看穿真相的研究者,继续说道。
「你追求肉体做为自己的容器。无论是要降临还是前往异世界,都需要容器。这就是答案。对你来说,有肉体才是正常状态。」
也就是说,只有魂魄存在的状态是逼不得已的。
【神域】本身有可能是为了让埃希德鲁朱耶延续性命而存在的领域。
既然这样,这名为埃希德鲁朱耶的存在,虽然拥有超越世俗的能力……
「你是人类。」
但是,他的能力在托达斯这个世界是过于超越的存在。
另外,『从异世界召唤别人过来』这样的念头,除非他本身在偶然之中得知异世界的存在,不然照理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是,他的知觉能力却是有限的,月与缇奥的存在即证明了这一点。
「你很可能跟我们一样,是来自异世界的人类。」
在【神域】内的异空间中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文明,真的全都是过往在托达斯发展过的文明吗?其中有些景象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异质,不像是托达斯会出现的文明。
因此,始推测出如此结论。
对于他的推测,埃希德鲁朱耶先是以拍手赞赏,然后──
「能看穿这一点的人类,你还是第一个。不过,只有其中一点需要订正。」
以纯粹的力量,强制纠正了他的不敬与不逊。
「唔喔!?」
埃希德鲁朱耶全身喷发出莫大的力量。白金魔力随着冲击迸射出来,位于最前线的死神大军转眼之间即被粉碎。
即使是始本人也只能护着脸部,全身被震飞至后方数十公尺远处。
但是,始明白,这并不是攻击。只是埃希德鲁朱耶在提升存在本身的位阶时发出的余波而已。
(他果然会用升华魔法吗……或者是极限突破……)
三重环状后光变得更为巨大,发出更强的光辉。强大的压迫感彷佛要撼摇天地,有如仰望遥远的雄伟灵峰。
埃希德鲁朱耶缓缓地举起一手。
雷击随着巨响凭空出现,爆发出蓝色火焰。
暴风刮起,空气冻结,大量白烟有如漩涡般地环绕。
对始来说,这是见惯的景象。但是,其中凝聚的力量却是前所未有地巨大,远比过去看到的还要强大许多。
三重环状后光之中,窜出五条天龙。
那是月自行研发的魔法,结合重力魔法与最上级魔法而成,凶恶而壮丽的蹂躏之化身。
天龙们的龙眼转向始,凶狠地瞪着他。眼珠竟是黑红色。
「你……让它们变成魔物?」
始的魔眼石看见『天龙』内部有黑红色的矿石正有如心脏一般地脉动着,是魔石。
埃希德鲁朱耶似乎是加上了变成魔法与魂魄魔法,使其升华为足以称为『魔龙』的存在。
「将信仰心转换为使存在升华之力,如此秘术毋庸置疑地赋予了我神性。因此──」
以埃希德鲁朱耶为中心,『五天之魔龙』开始盘绕。
背负着三重环状后光、领着凶恶之龙的女神──如此姿态实在是无比美丽,即使是地球上传说中的美之女神也要落荒而逃。
伴随着有如神话中一幕一般的神圣威严,埃希德鲁朱耶如此宣称。
「我是神。」
随后,『五天之魔龙』同时咆哮。
始感受到明确的杀意,全身寒毛直竖。
三重环状后光也再度展开攻击,流星群、闪光与光之使徒不断涌现。
死神大军与十字领域炮的数量确实地减少,敌方的数量却无止无尽,而且威力、速度与物量也倍增了。
即使是始,也难免要冷汗直冒,脸颊也僵硬地抽动起来。
(不过,我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要面对这种局面了。)
他轻轻地耸耸肩,一个深呼吸,绷紧神经,面对眼前的关键局面,丝毫不敢大意。
相反地,埃希德鲁朱耶的神态则依然典雅无比,却丝毫不掩饰内在的丑恶。
「为了奖励你看穿我的起源,就给你一点奖赏,说说往事给你听吧。你可要撑着,别在我说完之前丧命。」
他这么说,脸上浮现冷笑。
「谁理你!」
始不屑一顾,发射修拉简A•A。
几乎同时,伴随着「啪!」地一道清脆破裂声,『雷龙』失去了踪影。那巨大的身躯化做一道雷电,以雷光的速度在转眼之间移动到始的侧面。
「我的故乡是某个以魔法技术为基础而发展起来的世界。人类的能力足以管理整个星球,掌握一切的自然现象。这样说明的话,差不多可以想像那文明大概在什么水准吧?」
八十八厘米的炮弹这次只有打穿两层屏障。虽然始立即朝同一处以多纳尔展开精准射击,但屏障的坚固程度比先前强上许多,还是完全无法打穿。
同时,逼近至身旁的『雷龙』发出雷鸣咆哮逼近而来,始让四架十字领域炮从四个点展开一面结界,阻挡了它的攻击。
(唔,护身符也无法完全中和效力吗?)
龙口内发出的重力场压迫着结界。虽然结界仍能抵挡有如暴雨般来袭的大量压缩雷击,但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出十秒『重力之护身符』就会因为负荷过载而损坏。
始旋转多纳尔,瞬间完成填弹,瞄准『雷龙』的魔石扣下扳机──在那之前,『雷龙』再度随着「啪」的轻响消失无踪。
(好快!)
连喘息的空档都没有,别的『魔龙』立即现身,时机恰到好处。『苍龙』从头上发出爆炸般的咆哮声,下坠而来。
「但是,发展过度的世界注定要自灭,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原本的世界也不例外。」
纯白的世界突然变成了别的世界。这应该是用再生魔法重现过去的景象,并投影于整个空间。现在的状态,就好像站在宇宙空间之中一样。埃希德鲁朱耶的眼光望着其中一颗绽放异样光芒的星球。
但是,始无暇在乎这件事。
他迅速地在空中移动,将手中的修拉简A•A瞄准『苍龙』。
电磁加农炮的速度与威力,即使是『魔龙』也无法应付。但是,当始正要扣下扳机的时候,一道『雷神枪』自旁边数公尺处射来。
扣下扳机同时,『雷神枪』直击了修拉简A•A的炮管。
炮弹还是发射出去了。但是却因为这一击而稍微偏离了目标。深红色闪光轰散了『苍龙』的半个身体,但也就只有如此而已。
『苍龙』马上喷发出能量,恢复得完好如初。但是修拉简A•A却落得跟刚才的阿格尼•奥尔康同样的下场。
「因为人类触及了真理。那就是神代魔法──在我的世界称为『理法术』。这种干涉世界基干的技术,挑起了我们对知识的无限好奇心。于是──」
说到这里,埃希德鲁朱耶耸耸肩,一点歉疚之意都没有,表情就像个弄坏了玩具的孩童,眼光向下。
在下方的空间浮现的影像中,人群正在仓皇逃窜。空间扭曲、大地崩毁,地面的裂痕喷出不明的粒子,人们突然开始随机丧命。有如地狱般恐怖的光景。
『岚龙』通过影像的上方,朝上对始发射『咆哮』。
同时,『石龙』与『冰龙』分别从背后与左侧逼近。
情急之下,始发动可变式圆月轮(俄瑞斯特斯)的『空间之门』,想以放逐防御应付『岚龙』的『咆哮』。但是彷佛早就被看穿似地,俄瑞斯特斯竟突然冻结了。
「是座标攻击!」
似乎是『冰龙』针对特定位置发动了隔空冻结能力。『空间之门』无法启动,成千上万的风之利刃粉碎了俄瑞斯特斯,同时淹没了始。
「啧!」
始不由得如此咒骂,勉强用十字领域炮张设结界来抵挡。
同时,他操控几具贝西摩斯,将攻击目标从光之使徒转移为『魔龙』,试图尽可能降低它们的攻击密度。
同时操控八咫乌,让它们从埃希德鲁朱耶的头上撒下豪雨般的大量炸弹。但是炸弹在途中即被流星群击落,化为闪闪发亮的粒子,这一波攻击无疾而终。
至于埃希德鲁朱耶则是无动于衷,就连厌烦的表情都没有。
他似乎沉浸于往事话题,彷佛在翻阅回忆相簿似地,以怀念的眼光望着空间中陆续投影出来的过去景象。
「于是,世界之理就这样瓦解了。人类除了跟着星球一起灭亡之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除了一部分的『到达者』之外。」
始展开多层四点结界,在紧密的防御状态下以十字领域炮全力射击、并透过俄瑞斯特斯对结界外发动空间跳跃射击对抗『魔龙』。
雷击、苍炎、冰雪、风刃、白烟之龙息分别从五个方向朝着始集中射来。
贝西摩斯们朝着『石龙』与『冰龙』发出大量的对空攻击,轰散了它们由魔法形成的躯体。但是,只要不破坏魔石,它们就不会消失。
不过,还是因此减轻了攻击的压力。两条龙刚复原,随即又被轰散身体,动作也因而慢了下来。始瞄准它们的弱点,准备狙击。
瞬间,背脊窜过一阵恶寒。连忙抬起头一看,蓝白色的火焰已经逼近至眼前……
始满心战栗,本能提出警告。但是,太晚察觉攻击,是致命的破绽。
这颗只有拳头大的苍蓝色火球,竟穿透了结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到了这个时候,始终于发出了哀嚎声。
这也难怪,因为那是──
(是月的『神罚之焰』!!)
这是结合魂魄魔法与最上级炎属性魔法的奥义之一,能穿透任何障碍,锁定拥有特定魂魄的对象,将其燃烧殆尽。
不同的是,没想到竟然连同为神代魔法的『空间阻断结界』都能穿透,而且不只对于肉体,甚至对大衣等装备都有烧损效果。
这是相似而不尽相同的加强版魔法,或许该称为『神焰』。
始无法承受高温的折磨,忍不住解除了结界。为了逃避神之火焰,全力发动『魔冲波』,将缠在身上的苍炎与从四面八方逼近的猛烈攻击一举轰散。但是,也已经蒙受了莫大的损伤。
不只身体被严重烧伤,魂魄本身也被些微烧损,造成足以让人失神的剧痛。魔力的总量也因而减少,回复速度似乎也降低了。
当然,『魔龙』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发难。为了拯救主人脱险,狮鹫们快速赶来,以自身阻挡攻击,并发动自爆保护主人。
趁着这个空档,始对右手的手镯注入魔力。那是加入了再生魔法与魂魄魔法的回复用新神器──『回生之手镯』。即使比不上原本的再生与魂魄魔法,仍然能以明显的速度让伤口愈合。
「到达者──也就是能独自行使神代魔法神髓的人们。只有我们这些人能够逃亡到异世界,避免了灭亡的下场。」
「骄傲什么?造成世界灭亡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空间投影的影像中,显示出丰富的自然美景,以及一群正在讨论的白衣人。埃希德鲁朱耶望着那一副景象,骄傲地抬头挺胸,彷佛在主张自己是受选之人。
始忍不住咒骂,表情也变得更凶恶,彷佛露出獠牙的猛兽。
同时,右手召唤出梅杰莱•天灾版,左手召唤出的则是状似十字架与圆环组合而成的武器──太阳光束雷射『许珀里翁』。
这比先前在地上用来击坠使徒的还要小许多,是个人武装用的版本。攻击的次数与范围都远远比不上原版,却能发挥同等的热能。
始以电磁机关炮箝制『苍龙』与『岚龙』,并让十字领域炮广泛分散,诱使『雷龙』去攻击。
接着,将手中的许珀里翁瞄准刚被贝西摩斯轰散身体,正在复原的『冰龙』。
「闹够了吧,烦死人了。」
阳光吞噬了『冰龙』。即使是绝对零度的魔龙,似乎也不是太阳的对手。魔石连同肉体被一股作气消灭。
同时,『石龙』似乎判断贝西摩斯的掩护特别棘手,迅速地下降而来。
『石龙』散布白烟,转眼之间让几十具石化,并扑咬离它最近的一具。
但是,这却是错误的判断。蕴藏太阳热量的兵器,可不只许珀里翁。逐渐石化的贝西摩斯的角发出闪光,随即自爆。
自爆的贝西摩斯化为小型太阳,其内建的『宝物库』一毁坏,立即释出内藏的所有热量。如此强烈的自爆攻击,即使是『石龙』也无法承受,转眼被消灭。
该说是不出所料吗?
『雷神枪』再度射来。这次从全方位一次射来三十道。
两架大型兵器不够灵敏。虽然始事先料到会有如此攻击,但还是难免被引爆武器而遭波及,顶多只能避开直击。
许珀里翁与梅杰莱•天灾版被大量雷击戳得千疮百孔,爆炸、瓦解。
「当时,这个世界还很原始。强大的生物肆虐,人类没有任何文明可言。你明白吗?当时的人类,只能活在对自然的敬畏之中!」
『魔龙』似乎有同伴意识,眼见二条同伴被屠,『雷龙』愤怒地咆哮了起来。身影一闪消失,以雷速逼近始。
「正在等你来呢。」
始以十字领域炮张设结界,但并不是为了护身,而是要将敌人连同自己一起关起来。由十二架十字领域炮组成正二十面体的结界,始与『雷龙』在结界内展开激战。
始立即取出可变式大盾艾迪翁,挡下『雷龙』凶猛扑来的龙口,被推至结界的边缘。然后让结界开启一个只有自己能通过的小孔,脱离结界之后立即用艾迪翁堵住结界的孔,将『雷龙』困在结界内。
将孔堵住的同时,让结界范围急速缩小,并且同时引爆在离开结界之前留在里面的数十颗『空间扭曲炸弹』。
『雷龙』被卷入剧烈扭曲的空间之中,下场自然不需赘述。
「虽是异世界的人类,但我们还是无法容忍。于是,我们决定引导人类。我们驱逐了怪物,并以指导者的身分指引人类走向繁荣。虽然失败过一次,但还是没人比我们更有资格引导人类走向正确的新世界,不是吗?」
埃希德鲁朱耶的主张自以为是得令人作呕,愚昧得令人无法理解。
因为,空间投影的过去影像中,人们虽然过着原始的生活,却能与怪物们和平共存。
破坏人类与自然的和谐的是谁,一看就知道。
始还来不及说出如此看法,立即被『岚龙』吞噬。
「!?与风同化了吗!?」
原来『岚龙』自己解除了魔法组成的肉体,化为一阵看不见的无形之风,在始专心对付『雷龙』的时候从死角突袭而来。
始察觉的时候,已经被吞入了『岚龙』的体内。上百上千的高密度风刃切割他的肉体,无数风沙碎石同时打击。
虽然始以全力展开『金刚』,但每一道风刃都锋利如名刀,每一颗风沙都强劲如子弹。
穿透魔力屏障的风沙重击大衣的表面,风刃砍伤了手脚等大衣无法防御的部位。
「别、小看、我啊啊啊啊啊啊!」
始只护住要害,伤口交由『回生之手镯』自动治疗,迸发出裂帛的气势的同时取出了电磁加速式Gatling Pile Bunker。
在有如凌迟一般的肆虐风暴之中,即使全身喷出血风,始仍咬紧牙关,扣下扳机。
即使这是始手中射程最短的兵器,但现在已经在目标的体内,而且这是目前威力最高的兵器。
漆黑的巨钉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连续发射,区区风暴也无法阻挡。
于是,『岚龙』有如从体内被咬破似地受到重创之后,烟消云散。
最后一条『魔龙』不断咆哮,同时喷发出苍蓝色的烈焰。
「……但是,对于如此伟业,却有人不谅解。这世界的人类与我们之中都有这样的人。」
这个自私无比的神,肯定是排除了那些不赞同他的理想的所有人。
空间投影的影像中也显现了这样的景象。只要不如他的意,即使是来自同世界的同胞也能痛下杀手。
「自那之后,几千年过去了。这世界发展得很顺利。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本来赞同我的理想的同胞,竟然陆续主动舍弃永恒的生命……他们说『已经够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要是继续让世界发展下去,我们一定能取回原本的荣耀与繁荣!」
埃希德鲁朱耶大吼,口气暴躁,像是在指责无法理解的愚昧行为。这时候,始似乎看到了这自称是神的愚者之根源。
从『岚龙』体内冲出之后,始瞥见埃希德鲁朱耶正在打响指。想起不愉快的往事,他似乎是想泄愤。
始的身体顿时向前倾倒,发出白金光芒的方块困住了Gatling Pile Bunker。是能固定空间的拘束魔法。『空间之护身符』立即因为负荷过载而出现裂痕。
埃希德鲁朱耶之所以发挥前所未有的强大效力,或许是因为想起过去的往事让他的魂魄激动、暴躁。
(不妙!)
始的脸色转为焦虑。虽然空间固定的效果马上就被护身符中和、减弱,但一瞬间的停滞即足以造成致命的破绽。
全方位的空间爆碎来袭。除了『四阵•震天』之外,还有来自上下的空间爆碎。威力都与『大震天』同等。
始的意识中断了一瞬间。全身骨头吱嘎作响,好几处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像是受了致命伤。
他「咳」一声地吐出大量得非比寻常的鲜血,跟着破碎的『空间之护身符』的碎片散落一地。『回生之手镯』的效果也来不及治疗如此重伤。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后来,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有一天,我看着崇拜我的那些人们,以及住在壮丽的都城里、沉浸在幸福生活之中的人们,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干脆破坏这一切算了。」
始鞭策着随时要瓦解的身躯,勉强地站在『空力』形成的立足点上。他的眼、鼻、耳、以及被『岚龙』划破的细小伤口都流着鲜血,气喘如牛。
他兽性毕露,凶狠的眼光直瞪着埃希德鲁朱耶。但是,对方却只是一脸恍惚地望着空间投影中的景象。在那里,都城逐渐崩坏,人们惊慌哀嚎。
月的绝世美貌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般人看了必定都会觉得彷佛窥见了什么禁忌的领域。但是,始却只有满肚子的怒火。
「你也明白吧?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事物,只有在毁坏时才会发挥真正的美。从中得到的快乐更是无可替代的。守护、引导了几千年所形成的一切,狠下心来蹂躏的快感,实在是甜美无比。民众的哀嚎、惨叫着向我求助的声音……我到现在仍能清楚地想起。」
说完,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始直觉有异,下意识地往后跳。他判断『雷神枪』会射来。
但是,他错了。对方使出的的确是空间跳跃攻击,但不是『雷神枪』。始一直在留意着的『苍龙』消失了。
顿时,始全身汗毛直竖,感受到背后的强烈热气与引力,不用回头也知道,『苍龙』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逼近而来。
始无法躲开。这一招来得太突然,身体不听使唤。
他只能勉强唤来几架十字领域炮,展开一面四点结界。
巨大的龙口扑咬而来,眼界被苍蓝色的火焰填满。
「我就连自己活过多久都不记得了。唯独那时候摧毁一切的愉悦,永远无法忘怀。因此,我决定将这个世界当作我的游戏舞台。」
埃希德鲁朱耶的视线终于不再盯着过去的影像,再度转向始,向下看着他被苍蓝色烈火包覆的身影,面露微笑。
压缩至极限的苍蓝火焰,能将接触到的所有物体毫不留情地化为灰烬。十字领域炮本身也逐渐遭融解。即使始想逃,龙的纯粹咬力、以及『重力之护身符』也无法完全抵销的强大重力场压制着他,让他动弹不得。不只如此──
「……烫……!」
始紧咬着牙关,仍忍不住发出苦闷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