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西北的大街,别名「冒险者大街」上,座落着一栋建筑物。
令人联想到万神殿(Pantheon)的庄严风格,要说是都市中枢的象征都不为过。
正是迷宫都市的管理机构「公会总部」。
「各【眷族】代表,到齐了吧。那么,开始定期黑暗派系对策会议──」
在这座「公会总部」深处,足以同时容纳百人以上的大型会议室内,许多冒险者围着圆桌坐下。
【洛基眷族】派出芬恩、里维莉雅和格瑞斯。
【芙蕾雅眷族】派出奥它和艾伦。
【迦尼萨眷族】派出夏克蒂。
然后【阿斯特莉亚眷族】派出亚莉榭和辉夜。
各派系的团长和副团长,或者是干部齐聚一堂,阵容十分可观。
面对眼前这群身经百战的高级冒险者,全然符合脑满肠肥这种形容词的精灵,公会长洛伊曼•马迪尔严肃进行完会议宣言──才这么想。
「──在那之前,现在这惨状是怎样啊你们!成天到晚都发生袭击,昨天竟然还让大规模奇袭得逞!」
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以工厂袭击为首的一连串黑暗派系攻击时至今日,对都市累积造成不小的损害。然后记忆犹新的这起慈善供餐活动袭击,更导致都市居民出现死伤。
身为管理机构之长,想必一直以来都愤恨难消吧。洛伊曼晃动着那满是赘肉的肚子,骂得口沫横飞。
「想快点驱逐害虫的话,就别发出要我们一边追查黑暗派系的线索,还得一边攻略地下城这种白痴指令啦,死肥猪。」
猫人青年艾伦一听,顿时杀气高涨。
「才刚从『远征』回来就要我们巡逻整座都市……你连脑袋都成了畜生啊?」
「哪、哪有办法!男神(宙斯)和女神(赫拉)都消失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向都市内外宣传欧拉丽的实力!否则恐怕会让第二、第三个黑暗派系诞生!」
尽管被不屑反驳的艾伦震慑,洛伊曼仍勉强出言解释。
「若不抵达地下城内的『未到达领域』,宣扬都市的实力,会给世界带来更多混乱……!」
「你就老实招了吧,只是不想失去自己那张恶心透顶的椅子吧。看看你那副用肥嘟嘟的身体巴着权力不放的德性。」
艾伦不饶人的舌头喋喋不休。
正当「公会的猪」被凶暴的猫人吓得半死,芬恩介入缓颊。
「艾伦,别说了,会讨论不下去。我们应该没必要彼此敌视才对。」
「别用你那张嘴喊我的名字,小人族,听了就作恶。」
存在于派系间的敌视表露于形,这回换里维莉雅眯起眼,开口道︰
「身为眷族却连好好沟通都办不到,不免让人怀疑芙蕾雅女神的品格呢。」
「──不要命了啊,小虫?」
艾伦瞪大的双眼充满怒火。
会议室内瞬间剑拔弩张,各【眷族】的成员表情紧张。引爆争端的洛伊曼更是满身大汗。
泰然自若的只有早已习惯的夏克蒂,不动声色的奥它等一小部分的人。
「我想回去了……为什么一开始就这么杀气腾腾的啊,这场会议……」
「【洛基眷族】与【芙蕾雅眷族】间的险恶是老样子了,在意只是浪费时间喔~」
侧眼看着艾伦等人且垂头丧气的,是第一次参加派系会议的亚丝菲。
僵到冰点的气氛让她不停搓揉腹部。辉夜用装乖的笑容和慵懒的口吻出言相劝,亚丝菲的回答只有「请你别强人所难啦!」一句话。
「说到底,为什么派系会议要派我这个新人副团长来啦……!我要揍他们!绝对要揍那个主神和团长……!!」
「嗯嗯,难怪【万能者】会跟璃昂要好呢,因为感觉你们都太认真,容易被周遭的人耍得团团转嘛!」
「既然有自觉,就请你们控制好自己的言行!」
眼见亚莉榭「啾咪~」眨了单眼,亚丝菲终究发飙了。
平日的积怨爆发,让其他围着圆桌的冒险者视线集中到吵闹的一角,心想「「「这种状况下为啥还能吵吵闹闹的啊这些家伙……」」」。
「老子不是在帮洛伊曼讲话……但没能挡下之前那次奇袭是老子的责任,无话可说。」
无视亚莉榭等人的吵闹,开口的人是格瑞斯。
沉重的声音让会议室一瞬间静了下来,视线也集中到他身上。
「光天化日,而且还在人潮的中央突然逞凶,即便事先预料也是无法彻底阻止的。更何况又是【杀帝】干的好事。」
帮腔的人是夏克蒂。
「芬恩和宪兵团(我们)预料的是用『爆炸物』造成混乱……提醒格瑞斯你们注意可疑物体这点反倒弄巧成拙了。」
「『爆炸物』?什么意思?」
「在多起工业区袭击中被抢走的『击锤装置』──咱们推测敌人想用那些装置来制造『炸弹』。」
当亚莉榭听完夏克蒂的说明,提出疑问,格瑞斯给出答案。
里维莉雅进一步详细解释︰
「只要装上机关,化为谁都能引爆的『炸弹』,便十分足以构成威胁。就像在使用魔石制品那样。」
围着圆桌专心倾听的冒险者们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理解。
那样一来,不只能替近期的工厂袭击给出理由,也确实很像黑暗派系会有的想法。在慈善供餐活动的大街同时引爆的话,造成的伤亡恐怕可观。也难怪格瑞斯他们会严加提防。
「跟魔剑与魔道具不同,不擅战斗的『信徒』也能设置及启动。尽管我们提高了警戒……却猜错了呢。」
「又或者认为还不到摊牌的时刻,持续在累积炸弹。」
夏克蒂因为预料失准而无奈闭眼,里维莉雅则带着叹气提出一丝可能性。
这时,默默听着的辉夜开口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虽然我比较希望你们能事先共享这则情报。」
听了这句略带抱怨色彩的话,跟夏克蒂她们一起制定「当天的策略」的芬恩也不隐瞒,说出真正意涵。
「首先,这充其量只能算预测;再来,我也不想让警备太过森严,让引蛇出洞变得更加困难。」
「……勇者大人的盘算中,早就料到会有那场奇袭?连牺牲者的人数都经过算盘精算,对较小的一方见死不救?」
敌方干部率领的慈善供餐袭击是「佯攻」,而芬恩则事先镇压了「主力部队」,这件事众所皆知。语气听起来有礼貌,但辉夜这时带着明确的讽刺加以谴责。
「我无法精准算到损害的规模……这么说在你们听来也是借口吧。不过,我们也因此顺利歼灭敌方主力部队。」
「还真是伟大的勇者啊。」
「是啊,连我都对于得不断做出抉择,又无法颠覆现状的自己厌烦了呢。」
芬恩说出自知空虚的辩解,承受了艾伦的讽刺。
面对这名露出忧愁表情自嘲无力的小人族,辉夜和艾伦等一部分的冒险者对他投以严峻的目光,有些人则无法责怪他下达判断来取救济的最大公约数,闭口不语。连总是喋喋不休的洛伊曼都默默静观事态。
一时之间,阴沉的寂静笼罩了整间会议室。
「──好啦,别再谈这个话题了!我可不想听这么消沉的话题!会害我心情不开心,疯狂吃点心泄愤啦!」
此时,不会看场合的少女发出吵人的声音。
推开椅子站起身的,正是热闹吵杂的化身,【阿斯特莉亚眷族】的团长。
「亚莉榭•罗斐尔……你实在是……」在亚丝菲无奈的视线注视下,少女依然高调宣言。
「我哪有说错!明明大家都为了守护都市竭尽全力,却又因为这件事互相指责,太奇怪了吧!」
「「「!!」」」
艾伦、辉夜、里维莉雅以及芬恩惊讶地瞪大双眼。
夏克蒂和其他冒险者也露出相同表情。
「该反省的地方反省,然后彼此称赞对方做得好的部分!这才是正确的讨论喔!连三岁小孩都懂吧!」
面对亚莉榭斩钉截铁的态度,整张圆桌瞬间鸦雀无声。不一会,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这丫头还是老样子胆大包天呀!不过,她说的没错!」
「啧……就只会搬大道理出来说嘴……」
「没办法反驳就别抱怨了。这种大道理才是目前最具建设性,最有意义的提案。」
格瑞斯豪迈大笑后,艾伦不悦地咋舌,里维莉雅则微笑着缓颊。
这股终结了无意义停滞,犹如太阳般温暖有活力的声音,并未遭到任何人反驳。
「连第一级冒险者都在清廉正直的我面前臣服了呢!哼哼~!真不愧是我!!」
「团长,求求你别在这种场合得意忘形啦……」
眼看站起的亚莉榭得意地使劲挺胸自夸,辉夜沉重地用未经修饰的语气予以警告。
提醒她从刚才开始,艾伦等人的视线就非常刺人。
「呵呵……虽然不巧没有开朗的话题,不过就照她所说,开一场有建设性的会议吧。」
少女们共同围绕圆桌的景象,让芬恩首次展露柔和的笑容。
再来便一如宣言,开始对策会议。
「首先,把夏克蒂她们镇压的『恶人非法市集』的相关情报分享给各位──」
芬恩当起议长,汇集各派系的报告以及黑暗派系的情报后详加检讨议论。囊括地表、地下城,甚至遍及都市外的消息五花八门,整场会议耗时极久。不过,没有任何嫌麻烦,面露难色的人。因为冒险者们早从八年前的「黑暗期」开幕起,就切身体会到这种情报传播不只能帮助自己活命,也能拯救伙伴(眷族)免于危险。
每个人都积极发言,持续寻求意见。
「至今为止发生的事件以及连络事项大概到这里吧。还有谁有想跟大家共享的情报?」
会议开始后,室内设置的大时钟的长针即将转满三圈之际。
确认报告大致结束的芬恩环视周遭。
缓缓开口的是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奥它。
「……黑暗派系里少说有一名高手。恐怕,是天生的战士。」
「啊,超硬金属的墙壁被破坏的那件事对吧。可是你没有跟对方交手,或是看到他的身影吧?」
亚莉榭毫不怯场,追问起都市最强的冒险者后,由当时在现场的艾伦替他回答。
「技巧高超到根本没必要确认,仅此罢了。至少那不是黑暗派系的干部办得到的。」
「嗯~……虽然详加判断的情报太少,不过奥它,若要你推测敌人的能力(Status),大概到哪种程度?」
芬恩这一问,奥它把平时已够低沉的语调压得更低,回答道︰
「……Lv.6以上。不可能低于这个等级。」
「什……!?跟【猛者(王者)】一样……?」
亚丝菲难掩错愕,发出惊呼。
Lv.6是现在欧拉丽的最高等级,唯有都市最强的冒险者奥它到达的领域。
跟他同等,甚至凌驾其上的「怪物」可能站在黑暗派系那方。
这项情报带给冒险者们冲击。
「……我们在镇压『仓库』时也遇见了底细不明的女子。推测是魔导士,或是魔法剑士。」
彷佛是跟随奥它的报告,夏克蒂也提起前几天镇压「恶人非法市集」时所目击的人物。
「尽管没受到直接的损害,但包含我在内,多达三十名团员被她玩弄于股掌间。」
「一个人对抗【迦尼萨眷族】?究竟是哪里的魔导士……」
「考虑到过去的强豪们(欧西里斯眷族),不能排除对方可能私藏着相当于第一级冒险者的战力。」
听完夏克蒂解释的里维莉雅高雅地蹙起眉,格瑞斯则提起了昔日的【眷族】。
男神和女神依然健在的时代,存在着不少与这两大派系切磋较劲的势力。当中不乏许多派系,并未将其战力高达Lv.6的复数团员,甚至Lv.7的团长回报给公会,选择暗中隐匿。尽管这些派系尝试与其他派系联手想战胜巅峰──当时的时代仍由男神和女神力压众神。
在都市抗争中败阵,失去大量眷族的主神们纷纷逃出都市,却仍有一部分派系留在欧拉丽。彻底没落的【索贝克眷族】正是其中一例。
也正因为有前例,才不禁令圆桌的冒险者们反应消极。
「……先不论后者,至少黑暗派系与前者的工厂袭击事件极可能有关联。请各派系切记不要擅自行动。」
在芬恩的提醒下,各【眷族】的团员神情紧张地回应。
会议室在短短一瞬间没了声音。
「好了,最后一个议题……进入『主题』吧。」
然后看准了鸦雀无声的瞬间,小人族的勇者提出了将刚才的讨论化为前菜的「作战目的」。
「在【荷米斯眷族】的侦察下,发现了新的黑暗派系据点。」
「「!!」」
彷佛在追随瞪大眼睛的亚莉榭和辉夜,其他冒险者纷纷展现惊讶。
「他们似乎利用了废弃设施。与至今为止不同,规模十分可观……而且共有三处。尽管没能探索到内部,但从佯装成普通人的守卫数量来推断,气味浓厚呢。恐怕要说是『大本营』也不为过。」
从椅子上起身,提供进一步情报的是亚丝菲。
身为至今默默持续侦察的【荷米斯眷族】的代表,将她们所调查的情报钜细靡遗向众人解释。
「详细确认【荷米斯眷族】的情报后,公会高层也判断确实是敌方的老巢。所以,我们要同时进攻这三处据点。」
「──其中一处由【阿斯特莉亚眷族】包了!」
芬恩一说出攻击的意图,最先开口的人是亚莉榭。
用站在一旁的亚丝菲都难掩错愕的气势自告奋勇。
「我什么都还没说喔?」
「你要征召冲入大本营的【眷族】对吧?【洛基眷族】和【芙蕾雅眷族】当然会各自分散,那还差一个位置,就由我们负责!要说机动性,我们可不会输呢!」
芬恩闻言苦笑,亚莉榭仍依然手撑桌面,凑近上半身。
看着这名比谁都不怕危险,比谁都熟知何谓有勇,何谓无谋,又比谁都主动展现正义意志的少女,至今为止闭口不语的夏克蒂开口道。
「……芬恩,我们也跟【阿斯特莉亚眷族】联手。那样一来人手就足够了。」
「明白了。那么按照预定,一处由我们,另一处……奥它,能拜托你吗?」
「好吧……」
野猪人点头回应小人族的视线。
两大派系参与作战使得冒险者士气高昂之际,辉夜冷静且锐利地眯起双眼。
「很抱歉打断话题,但有没有可能是陷阱呢?」
「行动时会连这种可能也考虑进去。不只攻坚部队要指派充足的战力,也会另外派人留意其他区。」
芬恩流畅应对。
他向在场众人共享了自己脑内早已画好的战略图。
「赫菲斯托丝、伊丝塔、狄俄尼索斯……将要求全部有力派系提供协助。洛伊曼,那部分交给你了。」
「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替都市带来和平。」
「麻烦【荷米斯眷族】戒备都市全域。一旦发生异状,迅速将情报传播开来。」
「瞭解了,我会吩咐派系的成员彻底施行。」
听完芬恩的指示,洛伊曼和亚丝菲都点头同意。
冒险者们原本犹如潮汐般间断消涨的讨论声,唯独此时完全不见中断。
「……好了,如各位所料,这将是一场大规模的『歼灭作战』。既然已经查出对方的据点,没有放置不管的选项。由我们主动出击。」
小人族的蓝眼环视坐在圆桌旁的冒险者们。
「作战在──三天后开始。」
握拳。
多数冒险者,都握紧了膝盖上的拳头。
「准备期间务必留意别让敌方发现……就让这次成为战局的分水岭吧。」
「包在我身上!看我们的厉害!」
少女精神饱满地宣言。
包含第一级冒险者在内的一部分人被亚莉榭逗笑,芬恩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宣布会议结束。
「那么,散会。」
然后。
「…………………………」
有一名女子「偷听」着冒险者们拟定作战计画。
在空房间的厚墙壁黏上耳环型听诊器(Magic Item)的她──正式的公会职员一听到冒险者们从位子上起身的声响,便默默将道具收进怀中,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现场。
「公会的『内应』传回报告。」
结果。
在冒险者们的作战会议结束后五小时,情报传进了「恶徒们」耳中。
「敌方的『歼灭作战』在……三天后。」
手中拿着折成小张的便条纸,奥力瓦司吊起嘴角。
该处是被微弱的黑暗笼罩的大房间。既像位在遭人遗忘的废墟深处的空间,也能说像冰冷迷宫内的某处角落。
该处存在着数道缠绕阴影的人影。
「哈哈!干得好啊!那个女人(婊子)!真得感谢黑暗派系的『信徒』耶!」
听了奥力瓦司的话,愉悦拍膝的是瓦蕾塔。
眼见自己的「策略」有了收获,她露出狡诈的笑容。
「派到敌方阵营中枢后什么都不做,只为了仅限一次的『告密』。不枉我从五年前就布下这个局啦。」
「呵呵,派出间谍后,竟直到今天为止都断绝联系……你明明就是不拘常规的象征,没想到还有这么能忍的一面呢。」
眼见身为干部,且是黑暗派系「指挥」的瓦蕾塔流露愉悦,不禁佩服的人是维特。
平时被称为「无貌」,没有特征的容貌微微睁开一边眼皮,眼珠开始在黑暗中发亮。
「蠢货~就是在关键时丢出来才叫『王牌』啦。更何况芬恩原本就有本事骗过众神,要是搞怪被他盯上,谎言瞬间就会被拆穿。那么只好偷偷摸摸到不被他盯上啰,直到关键时刻前。」
语气彷佛沉醉在美酒中的瓦蕾塔此时突然露出锐利视线,看向维特。
「是说『无貌』,你的主神跑哪去啦?他可是『计画』的起始神耶。」
她提到的是一尊「邪神」。
让她惊愕、颤栗、兴奋,可谓完完全全的「邪恶化身」。
被问到自家主神去向的维特耸了耸肩。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位也同为一尊天神,大概正在只身到处乱晃吧?」
「啧!幕后黑手就该像样点,好好翘二郎腿坐在宝座上啦……也罢。」
咋舌归咋舌,脸上却浮现笑容的瓦蕾塔此时朝黑暗深处喊道︰
「──所以说啦,『盛宴』在三天后,好好准备啊,『真正的王牌』们?」
从黑暗中浮现的是身披长袍的两道人影。
一名是魁梧高大到得抬头仰望的男子。
另一名则是留灰色长发的女子。
无疑是冒险者们近期提防的谜样人物。
「芝麻小事我不管,时机到了再叫我。反正我只在战场上有用。」
开口回答瓦蕾塔呼喊的是男子。
低沉如雷的语调,每一声都具备撼动五脏六腑的震慑感。
面对明显属于不同次元的存在,维特睁开单眼,勾起妖异的笑容。
「呵呵呵,不苟言笑,只凭一把刀证明自身的战鬼……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的仁兄啊。」
「要是没你们在可不像话。看我杀了那只乱七八糟的死野猪和那群小丑──」
当维特身后的瓦蕾塔展现愉悦心情时。
「吵死了。」
被一声彷佛能斩断一切的寂静话声打断了。
「……啥?」
「你这家伙的声音已经超越了刺耳,根本是污泥。恶心,令我作呕,甚至散发恶臭。给我马上闭嘴。」
瓦蕾塔一脸错愕,但长袍女子没有停止辱骂。
简直像在面对害虫般,厌恶的指责让瓦蕾塔瞬间气得面红耳赤。
「这、这臭女人……」
「我们老实任你们摆布,那么你们也别多废话,安分为我们所利用。」
面对愤慨的瓦蕾塔,女子的要求只有一个。
「别做那种没必要的事,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言下之意表明没兴趣共同行动的「绝对强者」,让瓦蕾塔只能咬牙切齿狠狠瞪过去。即使扑上去,被大卸八块的人也是自己──如此确信的她默默在心中流下冷汗。
「点到为止吧。我们已经是同志了,即使目的各自不同,要走的依然是同一条路。」
对这几名连携手相助都不顺利的「恶徒」,奥力瓦司笑着缓颊。
「我已通知欺骗(阿帕忒)、复仇(阿莱克托)派系准备。既然那群狂战士打算尽情起舞,整座都市已注定被灾祸之火笼罩……」
晃动一头灰白发的男子甚至可说带着欢喜,确信他们能顺利达成野心。
「我等主神的大愿终将实现……欧拉丽的崩坏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