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军营之后,我走下了马车。
运输部队成员也纷纷下车,直接前往狂美帝身边以进行报告。
除了运输部队以外,暂且只有我离开马车。
瑟拉丝等人则先留在马车上。
尤其我希望高雄姊妹、十河及桐原能尽量避人耳目。
虽然只能临时凑合着用,但瑟拉丝已在半路上替我修补好苍蝇王面具。
此刻的我戴着苍蝇王面具。
不久之后,侍从快步赶到我这里。
他表示希望我前往狂美帝所在的营帐。我允诺之后,向侍从提出疑问。
「先前我曾透过军魔鸽,传达想找地方隐藏马车──」
「我已经接获陛下的圣旨……依照苍蝇王大人您的指示做好了准备。」
「非常感谢。那么,那辆马车就拜托了。」
「遵命。来,请苍蝇王大人跟着我来。」
于是我尾随侍从,踏入了狂美帝的营帐。
那并非极尽奢华的皇帝专用营帐──内部装潢给人的感觉十分务实。
一踏入营帐内,身处内部的人一齐将目光投向我。
狂美帝坐在深处的椅子上,亲卫骑士们则固守于他四周。
其他成员恐怕是家臣吧。
选帝三家的当家之一酉佑•欧尔也待在狂美帝身旁。
「欢迎回归,苍蝇王。」
狂美帝与我交谈了两、三句话。
那是唯独我们两人知道的暗语,用来证明我是苍蝇王本人。
除了酉佑以外,所有人都露出『他们在说什么?』的神情。
简短的暗语结束了。
「好了,苍蝇王。道出事情原委吧。」
「S级勇者──桐原带来的威胁已然去除。」
家臣们惊呼一声。
「从这副面具及长袍就看得出来,他是一名棘手的强敌。」
「但你依旧击败了他。果然出色──对方陷入了你的计策吗?」
「是的。」
「呵……老是成功,也不尽然是件好事。」
「为何这么说?」
「发生紧急事态时,会让余不禁想仰赖你。对余而言,你可以说是魅惑之毒。」
「我备感光荣……尽管只是戏言,但陛下的评价未免有些夸大。您是伟大且聪慧的皇帝,无须仰赖我也不成问题。」
家臣们纷纷点头赞同……得好好赞许他们的皇帝才行。
我可不希望太过引人瞩目,进而使他们起疑。
另一方面,狂美帝则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
「酉佑,余想和苍蝇王单独对谈。」
酉佑遵循指示驱赶其他人。而众人彷佛也习惯了一般,老实地离开了营帐。向狂美帝敬礼致意之后,酉佑也尾随他们离去。
只留皇帝独自留下,感觉有些不妥。
这印证了我备受信任。
不过恐怕也是因为,狂美帝本人便是实力坚强的强者。
「忠臣齐聚一堂,总是令人备感压力。好了,余已经透过军魔鸽大致瞭解情况……但有几件事想亲自向你打听。」
我一面回答问题,一面向狂美帝传达必要情报。
「──明白了。就依照你的希望安排吧。」
「非常感谢。这边……米拉军的情势又如何?」
势如破竹的混合军似乎跨越了米拉国境。
然而此刻,混合军却在国境线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双方阵营陷入胶着状态。混合军毫无动静,沉寂到令人不禁发毛。
「据说绫香•十河留下『在我回来之前不准进军』的指示,单枪匹马入侵了米拉境内深处。」
「这是浅葱阁下提供的情报吗?」
「嗯。」
打听之后,据说浅葱等人目前也身处这座军营之中。
「混合军毫无动静。由此可见,卡朵蕾雅应该老实地遵守了指令。」
「或许也可能是──一旦绫香•十河不在,混合军便难以发动攻势。尽管涅亚女王善于指挥战局,但决定战况的最大主因果然还是绫香•十河。从单独战斗能力看来,她是一名实力超乎常规的勇者。涅亚女王的战术是以那名S级勇者为中心,才得以发挥如此卓越的效果。」
「S级勇者时而拥有单凭一人左右战局的力量──是吗。确实,无论拟定多么精妙的计策,没有成为战术中心的棋子便无计可施。」
「然而如此一来──」狂美帝将手搭上下腭。
「身为敌军战术中心的绫香•十河在我军手中。桐原丧失战斗能力,圣•高雄也加入友军。S级勇者带来的威胁已然消失。」
「如今,A级勇者也几乎不会带来阻碍。」
「浅葱•战场也站在我方阵营。以同伴来说,她十分可靠。」
「是,我也抱有同感。」
没错──『以同伴来说』的话。
那之后,狂美帝揭示了他对米拉今后动向的看法。
只要十河绫香不会返回敌军,与混合军的战斗便是米拉占上风。
米拉主力军在东方国境附近与混合军对峙。只要身处这座军营的狂美帝率领援军与他们会合,就能一口气加强攻势。
「击败桐原的苍蝇王战团也已经回到我军,战力方面应当能占据压倒性优势──不过可以的话,余希望避免与涅亚女王正面冲突。」
「关于这件事,可以与瑟拉丝重新商量看看。只要告知女王击败女神的计画,或许可以拉拢涅亚军加入我方。」
「嗯。」
「绫香•十河参战多少使预定计画产生了些许变数,不过……进攻亚莱昂的战争,应该还是按照原先的计画进行吧?」
「没错。余打算依照预定计画攻入亚莱昂。尽管战力上──还留有些许不安。」
「您认为可能有超出预期的战力参战──例如……袭击帝都的纯白大军?」
狂美帝交叉双脚,将无名指抵上他白皙的脸颊。
「数量即为力量……尽是仰赖妙计,在战争中未免不够可靠。」
皇帝瞥向一旁。
「……光是派出预备战团,恐怕不足够。」
之后他又将目光移回我身上,并提出疑问。
「能够孕育银色大军的绫香•十河……能够成为有力的生力军吗?」
「现阶段仍无法断言。关于这件事,最好先与圣•高雄商量看看。」
「也对……余也想与圣亲自见上一面。」
「那么──您要立刻前去见她吗?」
狂美帝思考了几秒。
「就这么办吧。」
语毕之后,狂美帝撑起了身子。
刚才那几秒……难道连狂美帝,都对亲自与圣见面感到紧张吗?
不,也许是因为我刚才说明的时候,把圣形容得有些夸大的缘故吧。
隔壁的宽敞空间用布幕搭起了一座营帐,高雄姊妹就身处其中。
那空间的上方覆盖着充当天花板的布幕。
如同营帐旁边又设置了一座帐篷一般。
空间内容纳着一辆马车。
如此一来,上下马车的时候便不会被外面的人看见。
这是模仿超人气艺人『进出』建筑物时的做法。
「接下来余独自前往就行了。」
狂美帝如此告知护卫之后便只身踏入营帐,我也尾随在后。
坐在内部的人立刻站起身来。
树轻声低喃一句「哇,那就是本人啊」。
那句话听起来像是──认为狂美帝比肖像画更美,或是如同传闻般美丽。
毕竟这世界的肖像画通常都会画得『比本人更美』。
「余是米拉帝国皇帝法尔肯铎特翠涅•米拉帝斯欧尔席特,前来见圣•高雄。」
狂美帝散发出皇帝应有的庄严气场,并环顾营帐内部。
圣单膝跪地,接着敬礼致意。
「初次拜见,我是圣•高雄。」
「原来如此……你就是圣啊。抬起头来吧,无须那么拘谨。」
圣抬头之后,狂美帝漾起一抹微笑。
「终于见到你了──圣。多亏你能抵达余的身边,站起来吧。」
圣站起身来。狂美帝接着以温和的嗓音说道。
「在S级勇者当中,选择与你联系果然是正确的决定。看来潜入亚莱昂的属下具备识人的眼光。那是你的妹妹树吗?」
「啊、我是树•高雄。」
树站在原地,微微地致意一下。
不过她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并望向姊姊。
当树连忙打算跪地时,狂美帝缓缓地举起了手。
「罢了,不用多礼。米拉的臣子都不在这里。话说回来,绫香•十河她──」
「在马车之中。」
「是吗。余已经大致掌握来龙去脉。等绫香•十河醒来之后,就交给圣处理吧。」
「我无法保证能符合您的期待──」
「无须多言。苍蝇王进言要交给你,那么余只需遵循他的建议。」
树吹了一个口哨,低喃道「真是备受信任呢~」
「比起这件事,余想与你谈谈。包含苍蝇王战团的其他成员也要一同参与。余想确认各项情报的细节。关于实力坚强的异界勇者要如何加入应付女神的战争中,也得与你们拟定方针。」
营帐中心设置着长桌,也准备了照明,因此内部亮度不成问题。
圣及狂美帝分别伫立于长桌两侧,隔着桌子面对面。
会议以两人为中心进行着。
树则守候于圣身旁。
狂美帝似乎立刻便察觉圣的头脑十分灵光,且数次流露钦佩的反应。
至于我则坐在圣及狂美帝正中间的位置。
右手边角落是圣,左手边角落则是狂美帝。这就是我们三人的相对位置。
瑟拉丝和沐宁近在我左右两侧。
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回答问题,并提出意见。
不过现阶段仍然以圣及狂美帝之间的对话为主。
轻快的鸟啭声传入耳际。
我一面观察两人,一面倾听他们的对话。
「──以上述的方向性进行,您意下如何?」
圣让话题告一段落。
「好吧,米拉也会暂且遵循这个方针。」
圣凝视桌面的地图以及汇整了今后计画的笔记。
「考虑到十河同学的事,我还是希望能与喵丹取得联系。增加这座大陆上的同伴也是重要的一环。当然──如此一来更能掌握女神的动向及状况。」
狂美帝点了点头。
「我方也要尽可能祭出各种计策。关于薇希斯的动向,就由你刚才所说的使魔加上米拉的密探,尽量收集情报。」
我们向狂美帝阐明了使魔的存在。
但关于埃丽卡──禁忌魔女的事,则暂且向他保密。
我呼唤瑟拉丝。
「是。」
「卡朵蕾雅公主……不,她已经成为女王了呢。你能设法应对她吗?」
「公主──不,女王陛下与我事先商量过,倘若我们之间即将发生冲突时该如何避战。而且事已至此,只要详细说明原委,她应该愿意加入我方阵营才对。尽管女王陛下一向以守护国家为优先,但她同样不喜欢薇希斯的为人。」
「希望卡朵蕾雅撤退时,巴库欧斯也愿意一并撤离。」
狂美帝道出他的期许之后,我开口了。
「顺带一问,薇希斯此刻身处于亚莱昂吗?」
「根据最后接获的报告,她现在仍待在亚莱昂。」
语落至此,狂美帝陷入了深思。从他的神情看来──像是在惦记着什么似地。
我提出疑问。
「您有什么疑念吗?」
狂美帝的目光依旧落在桌面。
「嗯,关于那支纯白大军……果然还是十分令人在意。根据刚才听说的情报……假如薇希斯获得了大魔帝的心脏,并以此作为孕育纯白大军──也就是仿造圣体的原动力,那么圣体军很有可能再次现身。而且规模将更甚于上一次。」
狂美帝的疑念十分中肯。
圣口中的黑玉……
要是薇希斯透过那种黑玉获得的力量愈强,就能制造出愈大量的圣体──
敌军说不定能凭数量制压我军。
她甚至有可能制造出比上次更加强大的圣体。
「换言之──您认为单凭现在的战力稍嫌不足,是吗?」
「很难说毫无不安。因此……为了提升胜算,余希望尽量增强战力。这场战斗不容失败,必须尽可能消弭不足的部分才行。」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假如狂美帝的疑念化为现实,我军也非得增加军队人数不可。
此外,还需要拥有强大战斗能力的友方。
狂美帝及高雄圣。
两人将目光投向我。
我停顿一会,领会两人的用意之后──我道出了话语。
「原来如此──这时就轮到尽头之国出马了,是吗。」
以战力来说,他们确实是可靠的生力军。
四战煌率领的各兵团相当值得信赖。
尤其豹煌兵团……准确来说是那个男人──基欧•影刃。
假如薇希斯还藏有底牌。
使这场战争演变为白热化的激战。
他的存在将成为强而有力的战力。
「余打算派遣使者前往尽头之国,请他们派出援军。」
狂美帝如此说道。
他手中亦有入国用的钥匙。
而且我们此刻身处的军营,与尽头之国相当接近。
使者仅需不到数日便能抵达。
不,或许狂美帝正是设想到这一点,才特地在此设置军营。
「与尽头之国会谈时,禄海特及霍克也在场。要是能让他们担任使者就好了。」
「没有其他与尽头之国见过面的使者吗?」
对方当然认识苍蝇王战团的成员,不过……
「不,没问题。那场会谈之后,余早已预想到这种状况,于是安排了几个人与尽头之国建立人脉。」
看来他安排得十分周到。
狂美帝必须亲自指挥米拉军。
当然也可以由我们作为使者,再次拜访尽头之国。
不过虽然耗费时间不多,但在此花上数日往返──实在称不上良策。
况且薇希斯的动向尚未明朗……
此刻苍蝇王战团应该尽可能往东方──往亚莱昂进军才对。
「倘若时间允许,安排苍蝇王战团担任使者前往尽头之国也行。决战之前与对方交流一番亦有好处。不过以余的立场,希望能避免苍蝇王战团在本次进军时缺席。很抱歉,这是余擅作主张……」
不──
「正如陛下所言,您的安排相当妥当。因为我们前往尽头之国而没能赶上关键时刻……我也想尽量避免这种事态。对了──还有一件事,陛下。」
「?」
我────脱下了苍蝇王面具。
狂美帝将嘴噘成「ㄟ」字形,接着微微睁开双眼。之后……
「…………这就是你的真实面貌啊。比想像中更加年轻呢……不过,为何?」
「要是我对陛下隐瞒真面目──」
我望向高雄姊妹。
「对她们而言也会有些麻烦。作为互相信任的证明,不如趁这机会向陛下阐明我的真面目及真实姓名吧。」
狂美帝漾起一抹微笑。
「原来如此──余总算取得了苍蝇王的深厚信赖啊。」
在此表明我的真面目没有什么坏处。
能有效运用这张底牌的时机点,就属现在了。
毕竟此时此刻,隐瞒真实身分几乎已经毫无益处。
从桐原的行动看来,薇希斯理应早就察觉我的真实身分了。
至于从十河的反应来判断,包含浅葱在内的浅葱组大概也都知道了苍蝇王的真面目。
高雄姊妹都知道,十河当然也一样。
除此之外只剩下安──以及待在亚莱昂的勇者们而已。
换言之,这世上不存在得知『苍蝇王的真实身分为三森灯河』之后,会为我带来麻烦的对象。
几乎可以如此断言。
不过作为象征,苍蝇王战团──苍蝇王装仍派得上用场。
比方说提振士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用途。
只不过继续对狂美帝隐瞒真实身分也毫无意义。
「我的本名为登河•三森……没错,正如您的猜测──我和高雄姊妹、绫香•十河……以及拓斗•桐原相同,都是异界勇者。」
被薇希斯驱逐至废弃遗迹的事。
以及我幸存下来之后──誓言必要复仇的事。
我向对方表明了上述两件事。
「──原来如此。咒术的真面目也是异界勇者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同时告诉狂美帝,往后想把苍蝇王战团当成一种象征来利用。
也告知了我还另有想法。
「明白了,就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
狂美帝别开脸庞。
「登、河。」
……感觉他的语气夹带着一丝羞涩?
不过当狂美帝回头并再次能够看见他的神情时,他已经恢复成平时那位冷静沉着的皇帝了。
「正如刚才所说,我会继续穿着苍蝇王装。至于称呼──已经无关紧要了。就随陛下您高兴吧。」
「能叫你登河吗?」
「是。」
「登河。」
「?是。」
「嗯……来汇整一下重点吧。」
就这样,我们开始进行最后的细节讨论。
告一段落之后,狂美帝环顾我们一行人。
「那么现阶段,先尽可能隐瞒绫香•十河及高雄姊妹的存在。」
「尤其薇希斯应该以为圣早已丧命,所以我想隐藏她仍活在世上的事实。」
「余已经按照登河你的请托,事先准备了高雄姊妹专用的苍蝇骑士装。她们是苍蝇王战团的成员,来自前亚信特的苍蝇王派……原本与你们分别行动,最近才会合──这样就行了吧?」
「是。倘若遇到需要说明她们来历的场合,就如此解释吧──你们两人也没问题吧?」
「明白了。」
「好~」
「只不过──」圣继续说道。
「假如遇到应当使用固有技能的局面,我将毫不迟疑地使用它。太过执着于隐瞒仍生存在世的事实,进而导致眼前的战局陷入危机可并非上策。」
「这方面交给你自行判断。隐瞒真面目只是一种保险,没有什么策略是必须隐瞒真面目才能实行的。」
狂美帝看准时机介入话题,接着继续往下说:
「桐原也依照预定计画,由米拉严格看管。」
「拜托您了,陛下。」
狂美帝望向桌面的地图,接着将目光停留在混合军的所在位置。
「瑟拉丝•亚休连。」
「是。」
「碰上静止不动的混合军之前,余想先尝试避免与卡朵蕾雅起冲突的方法。」
「遵命。那么首先,我得先撰写一封书信。」
「嗯,余会替你安排。」
我已听说过那个方法。
既然十河绫香这项不确定要素已然消失,成功率应该很高才对。
狂美帝双手抵着桌子,以指挥官一般的口吻──应该说他本来就是总指挥官──并开口说道。
「与薇希斯正式对决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余很期待跨越重重困境的你们的活跃表现。余也会全力以赴。」
就在此时──铃声自营帐外响起。
「这阵铃声……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瞥向圣,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姊妹俩前往深处的房间,拉上窗帘躲了起来。
我则戴上面具。
狂美帝敲了一下桌上的铃。那是请对方入内的信号。
不久之后,狂美帝的部下进入了营帐。
「陛下,浅葱•战场阁下及小鸠•鹿岛阁下拜访。」
狂美帝命令属下回到营帐外。
来到这座营帐的途中,狂美帝曾如此对我说道。
『浅葱抵达此处的时候,曾说倘若苍蝇王来到这座军营,想与你见上一面。小鸠似乎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十河及高雄姊妹还另当别论,但有许多人目击苍蝇王踏入军营中。
亲卫骑士及家臣们也都瞧见了我的身影。
谎称苍蝇王不在这里,未免有些困难。
况且我也不想让浅葱及鹿岛萌生不信任感。
因此我已经透过米拉的人告知她们,我也有意与两人见上一面。
「正如刚才所说,她们已经察觉了我的真实身分。」
「现在与她们见面没问题吗?」
「是──现在正是时候。」
迟早得与她们好好谈一谈。
如此一来,我才能看透战场浅葱这号人物。
「…………」
桐原躺在深处房间的地板上且盖着布幕,因此不成问题。
不过,是否该向浅葱阐明高雄姊妹及十河绫香的存在?
「圣……能悄悄地观察我和浅葱之间的互动吗?」
我向窗帘另一头的圣提出疑问。她花了几秒才回应。
「也对。尽管我想亲自与浅葱同学对谈以看透她,但还是先看看情况比较妥当。关于睡在床上的十河同学──」
「能暂且把她搬回马车上,将她藏起来吗?」
鹿岛应该很担心十河。可以的话我想让两人见面。
然而我打算稍后再将十河的现况私下告诉鹿岛。
对方是战场浅葱,必须尽可能隐藏底牌才行。
各自准备妥当之后,我们传唤浅葱等人入内。不久之后……
「嗨~根据爆料咕咕频道表示,小苍蝇王和我是老朋友……好像也称不上很久,总之是以前的熟人──对吧?」
踏入营帐的是浅葱及鹿岛。环顾四周的鹿岛瞧见戴着苍蝇王面具的我之后,便歉疚似地垂下了目光。
「闹得太大也不好,于是就由我们两名代表代替全组成员参见~毕竟以那种形式分别,有些同学也感到很尴尬。呵呵呵~事情就是这样……可以把那帅气的面具拿下来吗喵?啊,还是不能在小翠涅面前这么做?」
「不,没问题。就在刚才──我把本名及异界勇者的身分告诉了他。」
「哇~连语气都好帅气唷。」
我────脱下了面具。
鹿岛显得有些讶异。上次向她阐明真面目时,我并未脱下面具。
换言之,这是我遭到废弃之后首次在鹿岛面前袒露真面目。
「哦~氛围截然不同呢。你真的是三森同学吗~……嗯哼~换句话说,你幸存下来并逃离了遗迹?那座遗迹根本名不符实嘛。」
「倘若真的名不符实,那就太好了。」
我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之所以能幸存下来,都是多亏了咒术──也就是固有技能。」
「是、是,就是对女神丝毫不管用的那个技能嘛~」
浅葱拉近距离,消遣似地用手肘戳了戳我的手臂。
「毕竟状态异常技能对魔王不管用是很常见的事嘛~不过在最近的手游当中,有些会使用状态异常技能的敌人却相当棘手&甚至变成高难度关卡必备的技能。在特别重视状态异常技能的游戏当中,可说是强到不可思议的技能。当然──前提是它能发挥作用。」
「在这个世界,状态异常技能基本上被视为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技能。」
「『状态异常技能在这款游戏里究竟有什么意义?敌人使用时不痛不痒,战斗结束之后就会自动痊愈。为我方增幅能力并直接痛殴敌人要强多了』──也有许多这类的游戏嘛。」
「我的固有技能,似乎是你口中的棘手&高难度关卡必备的技能。」
「嗯哼~……如此一来,我们在城堡食堂内谈论的假说或许意外地是真的。因为状态异常技能对神族来说十分难缠,所以她才刻意打压状态异常技能……出乎意料地,小女神也下意识避讳那种技能。因此她才会火大地将你废弃。」
「……那件事已经无关紧要了。」
「啊,是吗?」
「那家伙把我当成害虫一般废弃──认为我必定会丧命才将我送往那座遗迹。那家伙试图杀死我……所以我也会让她遭遇比死更痛苦的下场。事情就这么简单。」
我与浅葱四目相交。
「为此我才会隐瞒自己还活着──隐瞒自己的真实身分直到今天。」
浅葱用如念珠般闪烁光泽的眼眸,承接我的视线。
她微微缩起上下方的眼睑。
「复仇不会很空虚吗?」
「完全不会。」
「立刻回答呢──没有一丝犹豫。哦~……你不曾动摇?未曾迟疑,也没有心生纠葛?」
「你希望我心生纠葛吗?」
「纠葛的模样反倒是魅力所在……现在的三森同学并非这种类型呢。就我个人而言,为复仇的正当性而烦恼的人毫无魅力。」
浅葱笔直凝视我,并耸了耸肩。
「那么,你也打算向见死不救的同班同学复仇吗?」
「虽然有几个人渣一般的人,但我没那么介意同班同学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假如有人阻碍我向混帐女神复仇,我便会击溃他们──于是我击溃了桐原。」
「哦~……你杀了他吗?」
「他反倒被我讨伐了。」
「你没有说『我杀了他』呢。啊,对了对了……话说回来──我们班上的大正义班长大人有拜访贵府吗?」
鹿岛不安地「啊……」了一声。看来她一直挂心着这件事。
浅葱双手合十。
「抱歉了~三森同学。很遗憾,我们不适合肩负制止绫香学姊的职责~──啊,当然是指『我们实力不足』的意思。虽然咕咕放手一搏说服她,却也以失败收场……所以我很好奇……绫香学姊是不是去突击你了。是的。」
鹿岛屏息以待,静候我的回应。
我──停顿了一会。
「浅葱。」
「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呀?」
「你是我们的同伴吗?」
「当然是啊。」
「直到最后──都是吗?」
「……果然厉害,竟然特地封住我的退路。」
「从前我曾听鹿岛提起,你说过『自己只是投靠有胜算的一方』。我想知道你的真心。」
浅葱「哦~」了一声,接着用小指缠绕自己的发尖。
「换句话说~……你想问浅葱小姐我有没有可能倒戈?你担心倘若这场战争由小女神占据上风,我说不定会轻易地倒向敌方阵营……是这么一回事吧?」
「直白地说,正是如此。」
「感谢你坦率的回覆。」
浅葱低喃道「我想想……」接着继续往下说。
「我的首要任务,是让浅葱组全员平安无事地结束这篇异世界勇者故事,以及帮助浅葱组的人回到原本的世界。虽然以浅葱小姐我个人而言,能否回去倒是无关紧要。」
浅葱补充说:「刚才这段话,咕咕应该也听过了。」
「只要能够达成任务,无论加入何方阵营都无妨是吗?」
「嗯。只不过……我逐渐感觉到继续待在小女神阵营,恐怕没办法达成第二项任务。」
我沉默地催促她继续说。
「换言之,我直觉小女神压根不打算让我们返回原本的世界。说到底,过去的勇者们真的顺利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吗?或许被送往废弃遗迹的过去勇者也无法回去,就这么在异世界遭到处分。」
浅葱将指尖抵上脸颊,可爱地噘起唇瓣。
「嗯~……据我推测,小女神这么做的理由,或许是因为用来将我们送返原本世界的邪王素,对神族而言还有其他方便的用途~呵呵呵……把『回到原本世界』当成胡萝卜垂在眼前,等抵达终点之后立刻将我们宰杀……假如这真是她的企图,根本算是邪神了。」
浅葱也推论到了这地步吗。
鹿岛以紧张的面容望着浅葱。
「换言之,你无法信任薇希斯。」
「嗯。不如说除非遭到洗脑,否则一般人根本不会全盘相信那位小女神吧。光那张笑容就很虚伪喵~喵哈哈~」
浅葱的口吻显得相当愉悦。
「不过小女神毕竟是异世界的存在,或许本来就具备与我们相异的价值观。之所以无法信任她,可能是因为人类器量太过狭窄,她搞不好拥有人类无法企及的超高次元思考模式。对他人抱持偏见是不好的。所以三森同学死后──失礼了。在你遭到废弃之后,我也持续观察着她。结论是……那女神果然只是个庸俗的邪神罢了。」
「我几乎打从一开始,就认定她是个混帐了。」
「毕竟你还竖起中指,狠狠地咒骂她嘛。」浅葱嘻笑几声。
「小女神的洗脑能力及煽动能力倒是值得赞许。虽然从前的成功体验使她萌生出前例主义者特有的傲慢,而且偶尔会因为压力过大冲动行事,进而做出目光狭隘的疯狂行动。这些缺点时而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浅葱竖起食指,在半空中画圈。
「但我一直觉得她心中存在着某种执着。尽管不晓得真实目的为何,但那或许就是小女神如此强大的秘诀。」
尽管用词不尽相同,但浅葱刚才的分析结果与圣的见解十分相似。
然而浅葱的遣词用字似乎更为精准。
「所以呢,浅葱……我还没听你亲口道出自己的真意呢──」
浅葱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我没有其他企图唷。当我无法信任女神而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小翠涅前来邀请我们。他表示有无须仰赖女神也能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于是我才答应他的邀约。」
浅葱单手叉腰,微微低头叹了一口气。
「事情就这么简单。」
语毕之后,她抬起头。
「对小女神的不信任感不断升高,再加上她似乎压根不打算让我们返回原本的世界,表示我不可能达成任务。若想达成任务,我只能采用消去法并投靠小翠涅的阵营。」
「所以你不可能倒戈,是吗?」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
紧接着,浅葱又开口了。
「讨厌,都是咕咕你害的啦~因为你表达方式太糟,才导致事态变得这么复杂~不如说……就是因为咕咕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浅葱同学不值得信任』,我才会遭到这种魔女审判。」
「咦?啊……抱、抱歉……」
「小鸠。」
「……嗯。」
「你不肯信任我的话,很令人困扰的。」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去死。」
「……咦?」
「咦?」
「啊、那个……」
我插嘴了。
「再怎么说,也不该突然叫人『去死』吧。」
「嗯──说的也是。抱歉啦,咕咕。我只是开了有点过分的玩笑罢了~真的很抱歉~毕竟浅葱小姐我是难以识破真心的神秘角色……很容易招致误解……呜呜。啊,刚才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像小女神?」
刚才对鹿岛说『去死』的时候,感觉浅葱她……
……不,在此深究这件事也毫无意义。
比起这个,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浅葱……有一件事我个人感到很在意。」
有件事让我想不通。
感觉尚未看透真相。
「嗯,无论什么事都尽管问吧。」
刚才,当我问起浅葱是不是同伴的时候──她解说了自己必须达成的任务。
当时浅葱道出了令人在意的话。
『虽然以浅葱小姐我个人而言,能否回去倒是无关紧要。』
瑟拉丝背对着营帐的墙壁,伫立于浅葱的斜后方。
她并未做出谎言的暗号。
因此浅葱口中所说的『无关紧要』──是真心话。
『用不着回去也无妨。』
战场浅葱是这么想的。
换言之──对战场浅葱个人而言,回归原本世界并非目标。
『让浅葱组全员生还。』
『让浅葱组返回原本的世界。』
我知道这是她设立的目标。
不过单就浅葱个人而言,她不执着于『回去原本的世界』。
那么,她又如何?
「你自己又如何,浅葱?」
「什么?」
「光从刚才那番话听来,我还是想不透。」
「什么意思?」
「你本人的动机。」
比方说,我个人的动机十分明确。
也就是复仇。
另一方面,其他同班同学的动机大部分都是『想回到原本的世界』。
十河绫香也怀抱着『想保护同班同学』的强烈动机。
而十河的最终目标也包含『回家』──回到原本的世界。
但是……
「你并非想回到原本的世界。」
浅葱钦佩地抚摸下腭,用猫一般的眼神对我绽露笑容。
「哈哈~……三森同学你察觉了很有趣的问题呢。浅葱小姐我……没想到你会追问这件事喵~」
「因为喜欢异世界而想留在这里……这并非你的想法吧?你刚才说『无关紧要』,意思是──回去也行,不回去也行。这代表你不执着于留在这个世界。」
既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想回到原本的世界。
也没有强烈地希望留在这个世界。
当然,更不像我一样誓言对女神复仇。
说到底──我并未从浅葱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情感。
那么……战场浅葱的动机究竟为何?
我想不透这件事。
纵使正如战场浅葱所言,她是我们的友军。
倘若不晓得她的动机,便很难拟定对策。
「不、不。」浅葱开口了。
「比你想像中更加单纯唷,三森同学……况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浅葱同学我只想达成自己设定的任务罢了。嗯~不过喵……我倒觉得不要阐明自己的动机比较有趣。」
我望向瑟拉丝。她──没有说谎。
听起来也不像是在蒙混敷衍。
…………高雄圣曾如此评价浅葱──『异类』。
而就在刚才,我脑中浮现出了……一个词汇。
我能想到一个动机。
浅葱表示『比想像中更加单纯。』
难道战场浅葱她──
「是游戏吗?」
战场浅葱的双眸如黑曜石般闪烁暗光──
「YES。」
她道出了答案。
□
被召唤至异世界之后──战场浅葱在某个时机点为自己设定了任务。
也许在决定任务内容之前,她已经随兴地凑齐了棋子──也就是玩家。
设定完成之后,她便以达成任务为目标采取行动。
战场浅葱恐怕不是因为珍惜浅葱组的成员而『努力』。
是因为她设定了让浅葱组『平安』『返回』的任务,才如此努力。
既然如此──
她的思考模式,应该仅依照唯一一个基准。
为了攻略游戏,该采取什么行动──又该如何利用其他人。
一切只为了达成任务。
说不定就在刚才,浅葱已经主动道出了这款游戏的名称。
刚刚她说过──要让这篇『异世界勇者故事』「结束」。
从前在帝都城堡阐明真面目时,鹿岛曾如此说道。
『浅葱同学她说……「我只是加入有胜算的一方罢了」。啊,还有……她表示回去原本的世界是第二通关条件。优先通关条件是从现在开始,浅葱组的成员全部平安无事。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听完这段话之后,我道出的感想几乎已是正确答案。
『简直就像在玩游戏呢。』
不,正因如此。
刚才我脑中才会闪过『游戏』这个词汇。
不过,倘若战场浅葱真的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我心中的疑虑反而一口气消失了。因为──我只要以浅葱刚才所说的任务内容为中心,拟定今后的方针即可。
▽
话说回来,浅葱这家伙。
这次她恐怕反过来利用了我们的真伪判定能力。
我感受到一股异样感。
这次,浅葱的回答相对更为明确。
她经常清晰地回应「YES」或「NO」。
倘若真想敷衍过去,她应该办得到才对。
在城堡食堂内的对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在回应某些问题时,浅葱恐怕──
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刻意提出明确的答案。
目的为何?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她判断这样更有利于达成任务。
……游戏吗。
我再次望向浅葱。
她装傻似地偏下头,问道「怎么啦?」
搞不好……无论成功抑或失败。
甚至不管是生是死。
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才显得如此轻率──乍看之下很轻率。
玩游戏时迟早会死。
不过在游戏中死亡,同时意味着重新开始。
因为是游戏,所以才有这种思维模式。
纵使死亡,只要重新开始就行了。
换个游戏即可。
说不定战场浅葱的人生,只不过是在饰演游戏中的角色。
换言之,战场浅葱只是扮演着最适合攻略游戏的角色。
她的身分是玩家。
比方说在这次的游戏中,她饰演的是『浅葱•战场』。
透过演技掩饰真正的自己。
之所以感觉她与我『相似』,或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
……似是而非的存在。
「话说回来,三森同学。我也可以提出一个疑问吗喵?」
「……可以。」
「容我直率地问──这场战争有胜算吗?」
「我会打造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哦,真可靠呢。我不讨厌充满自信的男孩子。呵呵呵~……话说回来,现在的你和原本世界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我明白,这是你凭高超演技达成的绝技对吧?只不过如此一来,现在的你说不定也只是在伪装而已──」
「浅葱同学!」
此时──鹿岛开口了。
「嗯?」
「我、我认为……可以信任三森同学。」
「突然间怎么啦?呃……你之所以相信三森同学,是因为你Love他吗?」
「用、用喜不喜欢一个人当作判断标准……未免太感情用事了!」
「哦哦~……咕咕你又说出这种耍小聪明的话。」
「你、你仔细想想,浅葱同学……如同我们来到这里的路上所说,一切都很不顺利。」
「…………」
「女神大人似乎打算进行许多计画……却因为三森同学及苍蝇王战团的人,使『许多计画』以失败告终……每一件事……都没有顺着女神大人的心意……换言之、那个,所以──」
「三森同学比小女神技高一筹──咕咕你想这么说对吧?我明白、我明白,回到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听说过很多苍蝇王先生的活跃事迹了……唉~真教人火大。」
浅葱像是在重整话题一般搔了搔头。
「三森同学你……把咕咕当成了信使对吧?」
「…………」
「首先,把自己击溃许多小女神计画的情报传达给咕咕。而且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其中还掺杂了只有你本人知道的情报。而从咕咕口中听闻这些事的我,则会判断『苍蝇王胜算更高』,让我强烈地认为苍蝇王比小女神更胜一筹……换言之你事先采取了对策,避免我背叛。」
「这个嘛……大致是这样没错。」
「不过能达成这些成果,确实很了不起。俗话说不能用情理说服别人,要拿出相应的成果。没有成果而尽是仰赖情理的话,与谎言无异。」
「只不过──」我插嘴说道。
「若非鹿岛愿意信任我,我防止你背叛的『对策』也无法成立。」
「三森同学……」鹿岛欣喜地低喃一声,浅葱则继续说。
「瞧你这番话如此感人,我眼泪都快止不住啰,三森同学。哎呀哎呀,小鸠啊……我看你根本是受到利用吧?连随便受到他人利用这一点,都和班长如此相像呢。这就是你的缺点啊,咕咕。」
「没、没关系……」
「嗯?」
「遭到他人利用……意味着我有利用价值──意味着我具有价值。三森同学……认为我有价值,让我──好痛!痛……咦?浅葱……同学?」
刚才,浅葱用脚尖──踢了一下鹿岛的脚部胫骨。
「──哎呀?哇哈哈,抱歉啦小鸠。我完全没有恶意。」
……怎么回事?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浅葱刚才……
像是发自内心地──为自己做出的举动感到讶异。
「还有啊,小鸠。麻烦把别人的话听到最后。这可不是平成的谈话节目。我刚才可没有说三森同学不是值得信赖的同伴。纵使他只是在伪装,倘若能提高达成任务的机率,我也乐意成为他的棋子──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刚才这段话并非谎言对吧,公主骑士小姐?」
被浅葱搭话的瑟拉丝,流露出无可名状的神情。
她果然识破了拥有真伪判断能力的是瑟拉丝。
我此刻没有戴着面具,因此浅葱看得见我的视线。
瑟拉丝传达了数次信号,对象是浅葱的话自然会被察觉。所以──
「浅葱……你打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方的真伪判断能力对吧?」
「…………所以我才如此欣赏你啊,苍蝇王先生。果然不能只顾达成任务,也得享受游戏过程才行~来来,请继续吧~」
「你反过来利用瑟拉丝的真伪判断能力,借此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YES。呵呵呵~……像这样和三森同学你来我往,果然很有趣。满足感十足,甚至觉得任凭你压榨也无所谓。呵……假如能早一点与你相遇,我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呢……」
「…………」
「总归一句话,现在这个局面下继续互相刺探底细,实在没有任何意义。要是不在此撇清彼此的疑虑,无论经过多久都无法进入下一个章节。要是因为我这项不安要素而无谓消耗三森同学你的脑容量,导致你表现变差的话就麻烦了。毕竟大家似乎不怎么信任我……虽然这也是我自作自受啦。谁教我特别钟情于捣蛋鬼的角色呢,得好好反省才行~」
所以浅葱才会主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翠涅也可以接受吧?」
浅葱提出了疑问。狂美帝及沐宁一直默默守望着事情发展。
「就余而言……听完刚才那段对话,对你的评价也几乎没有改变。要说有什么变化,顶多只有知道你和登河早就是熟识而已。从对话内容听来,余判断你是薇希斯手下间谍的可能性已完全遭到否定……在此之前,余本来还留有一丝疑虑。还有……尽管放心吧。等作战成功之后,余保证会依约用送返禁呪让你们回到原本的世界。」
浅葱向狂美帝低头说了声「感恩、感恩」,接着再次望向我。
「事情就是这样。让我们回归正题吧三森同学……十河绫香同学究竟怎么了?她的精神状态应该相当不稳定吧?」
能感觉到鹿岛紧张及不安的情绪再次升高。
「我方说服并阻止了她。」
「……哦?竟然能够说服那种状态下的小绫香──挺厉害的嘛?就连与她羁绊很深的咕咕都办不到了。」
「她尚未彻底成为我们的同伴,只是解除了敌对状态而已。况且十河她虽然强大到不可理喻……却对同班同学束手无策。」
「同样拥有『同班同学』这项负面效果的我们也难以应付她呢~嗯~……成功说服绫香的并非咕咕,而是三森同学……吗?………………算了,也罢。凭三森同学的能力,说不定能轻而易举地说服她。毕竟连擅长捉弄别人的浅葱同学我也被骗了嘛。过程怎样都好──所以呢,绫香学姊人在这里吗?」
鹿岛屏息以待。
我本来决定对外宣称十河下落不明──但看来还是坦率说出十河的下落比较好。
刚才浅葱嘴上像是接受了我的说法,但她显然对于我成功说服十河的事起了疑心。如果继续撒谎──她的疑心恐怕会继续膨胀,进而导致高雄姊妹的存在曝光。
「十河她──睡在深处。稍等我一下。」
我掀开用来隔开空间的布帘,踏入深处的营帐空间。
高雄姊妹不在那里。看来她们躲到了马车内。
我掀开布幕,走向马车并走进车厢。高雄姊妹正身处其中。
我与圣互相眼神示意之后,便抱起熟睡中的十河。
接着我再次返回营帐空间,让她躺在事先设置好的简易床铺上。
最后再邀请浅葱及鹿岛入内。
鹿岛立刻奔向睡在床上的十河。
「啊──绫香……!」
「说服成功之后,她随即失去了意识,并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也许是因为她已筋疲力竭,亦可能是精神受到剧烈冲击所致。」
浅葱伫立于我身旁。
「简直就是睡美人嘛,要照顾她肯定很辛苦。不如由和班长相亲相爱的咕咕,用吻来唤醒她吧?」
「啊、浅葱同学你在说什么──不是这么回事……她肯定不会醒来的!绝对不会!」
「哎呀,都变得满脸通红了……我明明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愈来愈像真的百合了,喵哈哈~」
「浅葱同学……!就、就叫你别说这种奇怪的话了……!」
我望向鹿岛。
「不晓得十河醒来时,会处于什么样的精神状态。目睹她的模样之后,说不定连鹿岛你都会精神受挫。所以可以暂且将十河交给我们吗?等她没事之后,当然会安排你们见面。」
「嗯、嗯……既然三森同学你这么说的话……」
隔了一会之后──背向我的鹿岛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