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2月11日 083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波茨坦专区 波茨坦市
东方总军司令部
国家人民军东方总军司令部设立在波茨坦郊外,如今司令部设在地下的指挥所被一片苦闷的气氛笼罩。司令部的主要人员和接线员几乎都带着悲痛的表情看着面前大屏幕显示的战况数据。
对于身为作战幕僚之一的马莱•海森贝尔克中尉来说更是如此。
为了确认战况,方才她中断了彻夜进行的工作而来到指挥所。尽管她一脸疲惫,但富于理智的目光仍然敏锐,和当初在汉克巴尔身边时一样。
“法尔肯贝格要塞的F-6区内存在的BETA集群,看来已经突破了第一预备阵地。”
接线员吃惊的报告道。
“数目超过500。负责该区域的第12坦克师已经下令投入预备队。”
听了报告,一名幕僚皱着眉头开始絮叨起来。
“真是杯水车薪,不顶事。第一预备阵地既然已经处于半坏状态,那就应该为了日后夺回阵地保存战斗力才是……”
东方总军司令部,虽说其旗下有包括作为本次作战主力的奥得河集团军在内,共计三个集团军的兵力,但能行使指挥权的方面只包括大体方针的制定,部队编成和训练以及教育相关。尽管作为直属预备队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那样,临时“借用”的部队是例外,但在实际运用上的指挥权却完全在奥得河集团军手里——实际情况就是上面说的这样。
因此,东方总军司令部为了打破现状,将作为总预备队的剩余地面部队和MI-24雌鹿武装直升机全部派往前线支援,如今能作为即时反应机动力的只有少量MI-26运输直升机。
三个要塞抵挡住昨天袭来的第一波攻击后,由于数小时前从奥得河而来的第二波攻击,他们不得不承受更大的消耗。虽然这样下去,要塞就不得不放弃,但如果撤退到最终防线,把后退的地面部队能在那里收容的话,还是可以继续抵抗的。
只是那里的预备阵地正在构建中,一旦在原波兰境内形成的第三波攻势到达,那这里基本上就会被突破。
尽管为了防止恶果,必须尽早实行光线级猎杀行动,歼灭光线级,但由于战术机甲部队的再编有所延迟,行动何时开始仍然不知道。
对于东方总军而言,能做到的无非是一方面动员手头的总预备队前进,一方面继续眼瞧着战况恶化。
“武装警察军在搞什么……”
得知事情经过的几名幕僚脸上一副苦闷。
由于东方总军司令部在昨天实行的光线级猎杀行动失败,司令部决定和武装警察军——也就是和国家安全部进行共同作战,发起反击。但是,武装警察军提出,进行共同作战的条件是将战术机甲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他们,对此众说纷纭,最终议题以意见不一告终。
另外还有来自其他方面的原因。上次光线级猎杀行动的失败,正是国家安全部的阴谋——由于这种流言早已广为流传,反对和武装警察军共同作战的呼声也并不小。对于政治委员们来说,他们近期的任务是对抗国家安全部,由此他们这群人的反对倾向更强。
当然,武装警察军没有承认这些。相反,他们以光线级猎杀行动的失败是由于国家人民军的搜索不彻底为口实加以非难。党也同意这种说法,开始施加压力要求国家人民军接受对方的要求。
(都到了这种关头,双方还在划圈子争短长,并且尽全力推脱责任……)
察觉到气氛后,马莱润润嘴唇——如今,国家安全部用用卑鄙的方式插手,还有国家人民军被戏弄,这两件事她都能冷静客观的看待。结论是,两边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修复了。
(少校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
她盯着战情窗口上的一点。那是正被BETA第二波吞没但仍在抵抗的诺因哈根要塞。
“所以,我必须去救他们……”
像是确认自己的决心一样,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情况很严苛,如果自己这边的行动被泄漏,很容易被人认为国家人民军要企图妨碍。
但是,马莱不乐观也不绝望。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最后的遗言。
“——他托给我们的是,最后的希望”
马莱十分清楚自己的权限。但就算这样,还是有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必须开始行动——“如今,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行动已被封死,能打破现状的,只有在这里的我”
09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诺因哈根要塞
旧战术机机库
尽管BETA的损伤个体在破损的大门周围堆积成山,但战车级仍像红色的浊流一般见缝就钻,不断的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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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照着腿打!只要封住它们的行动,它们就不过是肉块!”
古尔德架起RPG喊道。老兵的全身被BETA的脓血染成红黑色,嗅觉早已麻痹,他早已不在意周围的硫磺味。
“第1排到第3排,在距离300的位置上一起射击!如果挡不住就成接近战了,给我准备着点。”
“明白!”
战斗持续到这里,旧战术机机库大门被破坏,取而代之的是将那里淹没的大量BETA残骸。兵力的损失很大,配置在这里的坦克和步兵损失超过半数。就连古尔德的连队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回头望去,只能看到士兵的尸体和动弹不得的重伤者被集中到了一起。而能对他们进行处理的,只有一个卫生兵。
稍微离开点,有一名少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是凯蒂亚。由于目睹中士战死,她如今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有成群的战车级开始突然接近。其数目超过50只。
(不行。只用射击根本挡不住它们……!)
这是上士依照自己的直觉得出的判断——但他仍然全无畏惧的大声喊道:
“射击开始!
在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弹奏出的战场音乐中,凯蒂亚却像是拒绝现实一样抱着膝盖,把脸埋在两臂中间哭了起来。
(只要还有我在,大家都得死……被国家安全部给杀掉……!)
背后发抖的同时,凯蒂亚想到。
古尔德的号令和盛大的射击音传到了耳膜——但小女孩太害怕,不敢抬头。自己越是拼命,却越是让别人的性命暴露在危险之下,想到这一点,她拒绝让身体动起来。
(提奥多尔大哥、法穆姐姐、伯恩哈德上尉、古尔德大哥……那个中士都会……。只要我还在。)
无力感深深刻入小女孩的心里。连当初是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而战斗,都已经化为虚无。
(我被提奥多尔大哥和西尔维娅讨厌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尽管我应该还可以做到什么……尽管还能,我……)
昨天和今天的见闻,让小女孩想起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无论一个人有多么正确的理想,没有力量便会毫无意义。不如说,她只为众人带来了不幸。正像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小女孩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腐烂变黑——想起了提奥多尔那种充满放弃一切的觉悟的眼神。因为在东德这块土地上,如果一个人只想和BETA战斗的话,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这样一来,以屈从于国家安全部的权力为代价就能保全性命,苟活至被BETA杀掉——就像是,被国家安全部的高官讯问时的小女孩自己一样。
(虽然我想着不能输……但我已经不能再加把力了……)
她用双手按着就像因为冻僵而发抖的两肩。
“上来了!准备近战!”
古尔德大声喊叫——凯蒂亚被声音惊醒抬起头。
不知多少只战车级越过了中队设置的障碍物。虽然所有的个体都受了伤,却都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进。
“支援排,趁现在,给我打!”
在正面布阵的支援排举起AK-47,用枪身上的榴弹发射器招呼过去。
一发发枪榴弹拉着白烟相继打中战车级,它们的身体变成了四散飞溅的红黑色飞沫。
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战车级。有几只还有活气的接着越过障碍物。
“怎么会……!”
凯蒂亚看到这些脸色发青——但是士兵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在发射RPG。
底火点燃的同时弹头飞出,打中了在障碍物上攀爬的战车级,将它们轰成碎渣。但是RPG炮手和附近的士兵也暴露在爆炸和碎片中,被冲击波弹飞。
凯蒂亚见此已经失语——因为她看到,尽管士兵们知道会把自己也卷进去而玉石俱焚,但还是发射了火箭弹。不过,不这样做,中队这边就会因为漏过这只要入侵阵地的战车级而导致所有人丧命。
在伤者的叫苦声中,古尔德继续指挥着还活着的士兵,继续进行战斗。
“说你呢!”
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来人是中队唯一还生存的卫生兵。是个和凯蒂亚身材相近的短发少女。
“有哭的功夫你就赶紧过来帮忙!”
“啊……要做什么……”
“和我一起把受伤的人抬走就行!他们太靠近障碍物了,会碍大家的事”
卫生兵摇着凯蒂亚的肩膀说道。
“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卫生兵用带着让人能察觉到杀气的声音喊道。凯蒂亚也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便接近了离她们最近的伤号——那人已经面无血色。大概是被卷入了火箭弹的爆炸,他腹部开了口子,鲜色的内脏流了出来。出血情况十分严重。
这个伤号大概是因为受伤太严重而神经错乱了,边喊着边挣扎着。
“俺的肚子……肠子……啊!疼死俺了!天杀的……!”
“那……那个……”
“伤兵就是这样,请你帮我拉开他”
那卫生兵背着其他的伤号,对小女孩吩咐道。
“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悲痛的说着,也用双手抓住伤号的一只手臂,用力拉走他。伤号乱动的时候鲜血四溅,泼到脸上。
“疼死俺了!混蛋,俺怎么能死在这里!俺,俺!”
“不……不会有事的……!”
凯蒂亚脱口而出。
“你肯定会得救的!放弃了就全完了……!”
“真的,真的!?连你这个卫士都知道么……?”
伤号忍着让他粘汗直流的疼痛像求救一样望着凯蒂亚。
“真,真的!所以,请坚持一下!”
凯蒂亚尽全力鼓励着伤号,一边还移动他,这花费了数分钟的时间。在此期间,卫生兵已经把剩下所有的伤员都运送过来了。
“那,那个……”
一个士兵乱动着——他的右手腕已经没了——卫生兵在拼命的压住他给他包扎的同时,向小女孩说道。小女孩脚边的伤号已经不再咒骂,取而代之从他的嘴里开始漏出痛苦的呻吟。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可是,这个人,伤得这么重……!”
小女孩拉住脚边伤兵的手。
“要是不快送到医疗区他就……!”
“那个人,已经没救了”
卫生兵继续着作业说道。
“可他还活着呢!为什么……!”
“这事我知道,您就别跟我说了。”
“……!”
“比起那些没救的人,我有必要先救那些还能救起来的。你们不也是,救人也看对象不是么?”
听了这话凯蒂亚没法继续说下去。
“牺牲某些人,拯救更多的生命——这里,这就是这句话的全部!想拯救所有人,这不可能做到!”
“可是,可是……!我刚才说了,一定要救他……”
脚边的伤号已经痛苦的咽了气。他紧紧握住凯蒂亚的手——虽然手掌还温暖,但是他的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呜呜……啊……啊啊啊啊……!”
凯蒂亚抽泣着,再也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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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因哈根要塞”里的激战,不仅仅发生在旧战术机机库。
要塞司令部做出了将BETA引入地下坑道的决定,因此要塞一半以上的区域变成了战场。连非战斗人员也被拉上来进行战斗。
国家安全部国家保安队第323保安连是很少见的例外。因为他们与国家人民军并不处于同一指挥系统,所以不能命令他们加入战斗,尽管如此,如果战况继续继续这样恶化下去,最终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会这样,和说好的不一样……!”
在第323保安连所辖的通信室里,昨天尝试讯问凯蒂亚的中尉正在进行无线电通信,听到对面说的话,她表示很难相信。
也许是因为阵地周围的重金属云雾开始变薄,几十分钟前,这里可以与外面进行无线电通信了。
通信室的天花板传来了剧烈的震动。这间通信室所在的区域也因为小型种的侵入和其他区域隔离开,陷入孤立。
“计划里说,关于凯蒂亚•瓦尔特海姆的处置……确实从现状来说,她有生命的危险……”
中尉用抗议的语气说着。但受话器那边的对方却在用更强烈的语气回答她。
“尽管如此,但照着现在的样子要塞阵地本身都会……”
中尉不安的答道。之后她的脸拧成一副受到打击的表情。
“怎么会!要是这样的话,连我们都得……”
对方冷酷的回答她。中尉听了这话感到恐惧使她的后背在发抖。
“……我明白了。相应的,后面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们了。我会尽全力把事情做成的……”
会话的另一方单方面的切断了无线电通信。
中尉闭上了嘴,盯着眼前的通讯器。手里握着麦克风,她感到屈辱。的确,放走那小鬼头是自己的过失。但是——
她知道自己和手下无处可逃。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会陪着国家人民军一起全灭。就算能保住命,国家安全部的同志们也不会饶过任务执行失败的他们。
之后,更大的震动向她脚边袭来。
“嗯?怎么……?难道因为BETA的攻击区域要塌陷么?”
“不对……这是!”
通过数据链确认战况的一名第323保安连通信兵带着喊道:
“BETA集群掠过了阵地……这音纹是要塞级!?”
“他们并不是在攻击要塞么……?”
“嗯,恐怕是这样。因为要塞的坑道里已经充满了小型种。如果要塞级糊里糊涂的闯过来,可能会把坑道里的小型种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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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因为它们之间的同志爱而得救了是么……”
但刚有一点安心感,中尉就讨厌起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因为就算诺因哈根要塞没事,只要在某个地方不能阻止BETA的全体攻势,战线终究会崩溃。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要塞级已直接通过要塞这一事实,并不是好事。
“……要塞司令部的战斗计划怎么样?”
在BETA集群的入侵停止之后,将预备的机动步兵连投入,以进行扫荡。
“预计情况呢?”
“因为BETA多半在向西前进,也许这里能顶住。但是,因为BETA数目众多,到扫荡结束为止起码要半天……”
必须开始行动了——中尉这样判断到。
093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巴贝泽基地
在大雪覆盖的机场上,提奥多尔着迷于他眼前所看见的情景。
共6骑MIG-21进入了跑道,相继着陆。所有机体都涂着崭新的迷彩。
“中队长,这是……”
可以听得出,安妮特的声音满怀期待。
提奥多尔身边,是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和以奥托为首的整备员们。他也是听了刚才的通知,才来到这里的。
“这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
爱丽丝蒂娜冷淡的答道。但是,话里多少让人能察觉到一些安心的感受。
“这是派给‘吉克蒙德’大队的增援。给我们中队的只有2骑,虽然说也是用过的旧机体,不过还是能减少整备的时间。因为专门运输战术机的部队里没有固有的机体和整备班,所以不会参加实战。剩下2骑交给了受损伤更大的其他中队。”
“对我们来说正是赶上了时候帮上了大忙。”
奥托纯粹是在高兴。老爷子乐得连眼带遮不住的左眼都眯成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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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这些好东西的话,我们今晚就加个班——反击作战预定什么时候开始?”
“这还不清楚。东方总军司令部把所有预备的战术机甲大队都集中在奥得河集团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卫士了。”
“话是这么说,能确定参加反击作战么……”
“你到底做了什么,上尉同志”
格雷特尔盯着爱丽丝蒂娜。政委的眼中清楚的显出对指挥官的不信任。
“就算是旧机体,为什么增援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中队……”
“准确说不是到中队,是到达‘吉克蒙德大队’。如果没有‘东德最强’的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参加反击战,这说不定会事关军队的体面”
格雷特尔不再说话。但可以看得出政委嘴里还有些话在这里不便说。
“但是这样的话,不就能离救出她们两个更近一步么……?”
安妮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自言自语道。
“只靠我们是办不到的。要塞的周围,有很多光线级已经展开。在有好的计策之前,连接近都很困难。”
爱丽丝蒂娜平淡地说明着情况。
“怎么会……”(安妮特)
“再加上,比起救助被孤立的要塞,军队会优先选择迎击第三波攻击。要塞就算是失守了,也可以从预备阵地进行反击,但如果地面部队崩溃柏林就会失守,再进一步还会导致东德崩溃。”
“那到时候,如果要塞失守,法穆姐姐和凯蒂亚就会……!我们连现在要塞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却!”
“不会有事的。她们二人还活着呢。”
爱丽丝蒂娜抱紧安妮特。格雷特尔对此嗤之以鼻——她确信,那肯定是笼络人心的演技。
“能说的就这些了。整备班继续作业,卫士们接着待命——艾伯巴赫少尉!”
“嗯?您叫我……?”
提奥多尔带着面无血色的表情向爱丽丝蒂娜转过头来——但是,年轻人无法正视他的指挥官,立即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他的心跳十分的快(异常地快)。
“脸色真难看。虽然我应该命令过让你休息的”
“不,我没事……”
当然,这是在说谎。年轻人昨晚一夜未眠。
“是么?那么,到下次出击之前把身体调整好——去吧。”
年轻人想对爱丽丝蒂娜说出来——但是话没能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也许会让一切发生改变……
“昨天晚上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
在其他卫士走出去之后,在和呆立不动的提奥多尔擦肩而过之际,格雷特尔对他说道。
“现在情况很紧迫。如果你听到了什么风声,马上向我报告。报酬会很值得你期待。”
(这家伙,不是在和国家安全部那群杂碎在做一样的事情么……!)
“那女的,是我一直在盯着的猎物。绝对不能让国家安全部给抢走了——”
一直?看到提奥多尔一脸疑问,格雷特尔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为了监视上尉同志,才配属到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
“你……”
“5年前的叛乱计划,目的是摧毁德意志社会主义统一党,以及国家安全部和军政治总部。也许她继承了那些叛乱者的意志,我们又怎么可能对她放任不管?”
带着惊愕和紧张提奥多尔喉咙一咽。他犹豫了一下——之后鼓起勇气问道:
“这么恐怖的事情,究竟谁是中心人物……”
“原第1坦克军指挥官,阿尔弗雷德•舒特勒哈维茨中将。在乌克兰撤退战这个男人表现活跃。一时间被尊为英雄”
听了这话,年轻人受到的冲击犹如五雷轰顶——为了掩盖他全身的动作,他故作惊讶的自言自语:
“……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是当然的。这个人的存在已经被从东德的历史上抹消了,和他有血缘的人以及有关系的人也应该被肃清了。想成为殉教者的人也还是少些为好。”
然后,政委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讽刺的笑容。
“说起来,好像以前有一次,我跟你说过这些话。”
(爱丽丝蒂娜,在叛乱未遂事件中生还,还是反体制派的一员……)
在向着自己房间的走廊里迈步的同事,年轻人在焦躁中开始反复思考。虽然身体已是相当疲惫,意识却还清醒。
(另外,叛乱计划还和凯蒂亚的父亲有关,他是指挥官……)
年轻人已经没有疑问了。爱丽丝蒂娜和凯蒂亚,与舒特勒哈维茨中将的存在密切相关。
(如果那些话是真的,我也就明白她为什么要保护凯蒂亚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很多事情都能前后接得上。不论是爱丽丝蒂娜和自己共谋把凯蒂亚编入中队,还是尽管手里握凯蒂亚的秘密一部分,她却还是放过了凯蒂亚。让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继续作为“东德最强”存在下去,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也可能是她要利用这称号,保证她在军队内部的地位。
恐怕,别人对她加上的国家安全部的鹰犬这样的蔑称,也一定是被她用来当作伪装的。大概没有人想到,把自己的血亲告密出去的下三滥,竟然是反体制派的人——年轻人曾经也和这些人一样。
带着在痛苦的心情,他盯着自己的脚。
(那家伙,她不是国家安全部的鹰犬。和我一样,是被国家安全部夺走亲人的人……而且为了拯救这个国家,现在也在战斗……)
提奥多尔突然站住不动,长叹了一口气。
“混球……!既然这样,我却……!”
后悔、罪恶感、无力感、低劣感——以及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像刀子一样在剜他的心。
只要想一下就会明白,爱丽丝蒂娜这样的指挥官,不可能没有预见到东德的破灭。在由国家安全部进行支配的体制下,已经不知道产生了多少绝望和悲剧。
而自己之前只是害怕着国家安全部。不仅如此,还一直痛骂爱丽丝蒂娜。
(那家伙是做好全面的思想准备,然后再和国家安全部开战……)
如果年轻人真想保护凯蒂亚,就只能和爱丽丝蒂娜两人一起协力方可办到。但是,这个决断也意味着他会被国家安全部盯得更紧。
(我应该怎么办……)
紧咬着牙关,年轻人一直站在那里。
(我什么力量都没有……!不能保护丽姿,不能保护凯蒂亚,我……!)
清醒过来的时候,提奥多尔已经到了凯蒂亚私人房间的门前。
“……”
他无心的抓住门把手——房间没上锁,年轻人不费力的就打开了,接着室内的一切映入眼中。
提奥多尔的目光停在了某个地方。是桌子上凯蒂亚的肩包。
(大概,里面应该是凯蒂亚那只藏着父亲照片的挂坠……)
虽然察觉到一些罪恶感,年轻人还是要对包里一探究竟——和他想的一样,他发现了凯蒂亚的挂坠。
(也许,爱丽丝蒂娜就是知道凯蒂亚在隐藏什么之后才……)
虽然并没有特别的期待,年轻人还是用以前凯蒂亚教他的办法,打开了包。
当中,有一张折好了的笔记纸。
“难道是……!”
提奥多尔吓了一跳。这个包的打开方法,应该只有凯蒂亚和自己才知道的。这张纸里面,凯蒂亚肯定留了什么——只能想到那是留给自己的消息。恐怕是遗书——
提奥多尔紧张的咽下唾沫,慢慢的打开笔记纸。
不出所料,是凯蒂亚的遗书。提奥多尔很快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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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提奥多尔用右手攥拳紧握遗书。纸被握成了团,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然后年轻人对准眼前的墙壁,用全身的力气打过去。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嘴里边说着,年轻人又一拳打在墙上。虽然房间里应该是被国家安全部和政委们安装了窃听器,但年轻人顾不得那些。
“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拳头第三次打到了墙上——终于他意识到使自己右手疼痛是愚蠢的。但是火热的心却收不住。年轻人手掌握住流血的右拳,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一样。
“连那种小鬼都来为你操心……你却什么都做不到……你不觉得害臊么?”
年轻人继续用力握拳。他的血已经渗到凯蒂亚留下的遗书里。
“说什么‘对不起’,给我的遗言就这么点小事么!就这么点么?”
对不起——这是凯蒂亚遗书的全部内容。一想到为什么遗书内容只有这些的理由,年轻人心如刀绞。
就算遗书被国家安全部拿到,就这点内容也查不出什么。不会给提奥多尔带来麻烦。
凯蒂亚应该是在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之后,才选择自己的词句。死于BETA手中的情况,被国家安全部逮捕的情况。结果会导致提奥多尔陷入困境的情况……
凯蒂亚的笑容,和她抓住年轻人手时的触感复苏了。
这三周来,自己没有为凯蒂亚做任何事情。只是否定凯蒂亚,夺去她的笑容,相处不睦,把她逼进死胡同。
另外,就算能把凯蒂亚从要塞那里就出,她也很可能不会是现在的她了。她变得像自己、像西尔维娅一样,心中只有绝望,这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那家伙身上没什么错吧!?”
在私人房间里,提奥多尔一个人大喊道。
“错的是我,是拿我们当玩具的家伙……所有人都是……和丽姿一样……!”
一刹那,3年前的记忆开始复苏,使得他脊背发凉——那时候,他也是带着这种心情去保护丽姿的。结果是,自己把家人全部害死,落到了深渊之底。
年轻人的右手,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而抖了起来——。
(混蛋,就算是赶上了时机,也会这样么……)
他想象到他人看到的自己会变得凄惨。但是,内心的沸腾热情还是消之不去。
“即便这样,我还是……!”
提奥多尔握住发抖的手中那封被血染红的遗书,道出自己的决心:
“我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13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诺因哈根要塞 旧战术机机库
一切犹如一口血为汤尸为肉的锅釜,正被巫婆搅拌着——看见这样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想这么说。
“还是老样子,很惨啊”
古尔德拿毛巾擦着嘴角,和几十名部下在那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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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战术机机库里的战斗,在约1小时前结束。从主大门侵入的BETA开始四散之后,机动步兵排“由此开始展开反击”。要塞全体的战斗也因此逐渐冷了下来。
古尔德他们正在执行旧战术机机库的残敌扫除任务。为了再构筑阵地,他们必须把BETA确实的消灭掉。
“暂时,我可不想吃肉了……虽说不知不觉的就想到那个了。”
“我已经习惯了,对这种事情……”
率领1排的上士——中亚系的,戴着有民族特征耳环的少女腻烦的说道。
“真想给那些平民百姓看看咱们这边是什么样子”
“要是真这么做,可就没人再志愿当兵啦……就因为让人吃不下饭这条理由”
“这倒是没错呢。”
古尔德一边开着玩笑,却也在走路的时候注意着所有方位。不仅是留意巨大的大型种,也包括注意小型种是否还生存。
跟随古尔德的士兵约有50人。在刚才的战斗中,连队死伤了一半人。
“……”
古尔德他们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前进着。而周围士兵们的怒骂和嚎叫、枪声却响个不停。
一名士兵走上近前,说出了难以启齿的什么事情。
古尔德听罢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虽然想拜托你给我们帮忙来着”
古尔德对阵地一角里抱膝而坐的凯蒂亚说道。声音里带着怒火。
“我们完成残敌扫除之后还有尸体等着我们回收。结束之后,还有收拾这次的BETA残骸并再构筑阵地。饭可是不吃不行的。我们可不是在放松休息。不管你是做什么事情的心情也没有,还是胡搅蛮缠要撒娇可会让我们为难哦。”
但凯蒂亚却还是肩膀发抖,一语不发。她身上的野战服已经染上了BETA的脓血和人的血液,以及自己的呕吐物。
“再撒娇也差不多就行了!我明白你很痛苦,但活下去不是你在这里的职责么?”
老兵抓住凯蒂亚的前衣领,提溜她强迫她站起来——凯蒂亚却带着被悲痛扭曲的脸看着古尔德。
“可是,可是……”
小女孩眼泪直流,尽全力的组织自己的语言。
“我就是在这里,也只能给你们都添麻烦,被保护的价值什么的……!”
“那又怎么样!想寻短见么?想救我们大家么?别说那些任性的话!从开始就要带着牺牲的觉悟去战斗!”
“我…不行了……”
小女孩瞳孔污浊,里面布满了血丝。
“救救我,爸爸,提奥多尔大哥……”
古尔德不假思索的举起拳头——但又放了下来。现在的凯蒂亚,完全被囚禁在无力感中,根本不是打几下就能有效果的状态。
(她已经有一只脚踩进了炮弹综合症的门里了?不,是她自己的无力,还有了解战场上的现实之后受了打击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说老兵身上有了某种程度的觉悟但,但他还是感到了罪恶感。细想起来,凯蒂亚是个对地面战斗的惨烈一无所知的新任卫士。而且,她还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看穿的纯真性格——脆弱,因此变成这样说不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是谁,当初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吧……)
古尔德又一次叹了一口气,把意识转换回来。
“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们很忙。你就在这里,尽情的哭个够吧。”
凯蒂亚痛苦的用牙咬紧嘴唇——但是古尔德却继续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不过,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应该能挤出点时间。那时候你稍微陪我走走。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想给我看的……东西……”
“是我们在这个墓穴里战斗的理由”
152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巴贝泽基地
提奥多尔慢慢的打开木质拉门。
“……”
这里是空无一人的旧会议室。只有不知多少条长桌和钢管椅子。外面强风凛冽,弄得窗户啪嗒啪嗒直摇。
“真的,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被窃听了吧?”
年轻人带着怀疑发问。他背后有人回答:
“对。中队在基地部署当天,这些窃听器都换成故障品了。”
在窗外的跑道上,除雪作业以及材料的搬入工作还在继续。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你应该对我这种国家安全部的鹰犬,应该是打心底憎恨才对吧。”
“别说了,那种事情别再说了……!”
年轻人转身正面面对他的指挥官,看着对方。
“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对吧?爱丽丝蒂娜•伯恩哈德!?”
在作战会议结束后,年轻人把正要与华特一起去机库的爱丽丝蒂娜强拉到这里,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提奥多尔要找人讨论凯蒂亚的事情,所以把爱丽丝蒂娜邀请来到这里。华特在外面放风待命。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就会把自己处理掉。
但指挥官仍然是一副无比冷静的表情——这一双碧眼发出的目光犹如要射穿提奥多尔一样。极坏的预感充斥着年轻人的内心,弄得他双膝像要塌下一样。
如果,爱丽丝蒂娜真的是国家安全部的鹰犬,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他和凯蒂亚套住的演技。如果,关于叛乱未遂事件的消息,不过是用来鼓动自己的谎话——
为了振奋自己,年轻人慢慢的抬起头。
(无论如何,凯蒂亚一旦被国家安全部给抓住,我也会因此完蛋。所以……!)
提奥多尔鼓起气力再次张口说道。
“你从最开始就知道凯蒂亚是什么人。所以,你把她编入第666战术机甲中队,以保护她……”
提奥多尔断定的说道。因为现在不是说绕弯子话的时候。
“为了庇护她,还命令我照顾她。你从最开始就明白。明白我不会舍弃凯蒂亚……也明白我会把她和丽姿两个人的形象相互重叠……”
爱丽丝蒂娜却依然沉默。像是要试验提奥多尔的觉悟一样,身体一点不动的看着他。
“我都清楚,无论是5年前的叛乱未遂事件,还是凯蒂亚的父亲正是主谋者……还有你把自己的哥哥告密出去的真正原因……!”
提奥多尔闭上了嘴。如果说到这种地步还没什么作用的话——
爱丽丝蒂娜却面不改色。但是在沉思几秒后她转了转眼珠,静静的开口问道:
“你怎么想起问我这些事情了?”
(……!)
指挥官的话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的意思——但对提奥多尔来说,这就足够了。
爱丽丝蒂娜用冷淡的声音接着说道:
“你应该是最讨厌这样与人亲近的吧。你说自己不是国家安全部和政委们的鹰犬的保证又在哪里?考虑到你现在的处境,只要把我告密出去,就能保住你和凯蒂亚。”
“什么……!”
年轻人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但是爱丽丝蒂娜却盖过他的话接着说:
“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又希望得到什么?试试看把实话说出来!”
爱丽丝蒂娜在试验他的觉悟——提奥多尔明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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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各样的答案浮上又沉下去——接着年轻人嘴里说出的,正是他一直以来拼死封在心里的呐喊。
“我,已经不想这样了……”
年轻人低下头,嘴里挤出来话来。
“不管是让那些做了正确事情的人崩溃,还是无所作为的看着……或者是因为这样让重要的人再次被夺走!”
如果放弃,无论什么样的理想,都会终结——年轻人想起了凯蒂亚和丽姿的话。
在东德,这也许是与破灭紧密相关的一句话。但是,这个想法应该说是并没有错误。
“她是个满嘴跑火车,只有理想崇高的小鬼。我到现在也这么认为……但是,为什么她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国家安全部比BETA还要吓人,这太不合情理了!”
暖热的东西涌上年轻人的脸。
“可是,我却没有力量……现在还怕着他们。就和你说的一样,任何时候都是把自己当作战斗的正当理由……如果不这样做,就不能饶过一个人生存下来的自己……可是,结果却还是……王八羔子!”
年轻人双手扶长桌,闭上眼睛双肩发抖。接着散散碎碎的说道:
“救救凯蒂亚吧……我已经不想再活得这么惨了……”
爱丽丝蒂娜表情依然不变,慢慢走了过来。提奥多尔不自觉的站起来——但是
“啊……”
回过神来,提奥多尔才注意到爱丽丝蒂娜把自己抱在怀中。
爱丽丝蒂娜胸口的温暖,温柔的心灵,确确实实的脉动都传了过来——
“我一直在等你,提奥多尔•艾伯巴赫”
“……!”
“我站在你这一边。”
爱丽丝蒂娜的手在他背后抚摸。年轻人心中一种说不上的感情涌了上来。
“辛苦你了……但是正因为这样,你才两次救了凯蒂亚。你的战斗并非没有意义。”
提奥多尔头一次听到这种宽恕的话。他忍不住了,把脸再次埋进爱丽丝蒂娜的胸中。
“你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
“……!”
向他人暴露出自己的软弱,对于年轻人来说自从那次惨剧以来也许从没有过。
虽然发觉到爱丽丝蒂娜的野战服被泪水打湿,提奥多尔仍然压抑住声音哭泣着。
冷静下来之后,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爱丽丝蒂娜也没有否定。
“那么,你……”
提奥多尔用僵硬的声音问道。虽然他眼睛还肿着,但至少冷静到了可以讲话的程度。
“活下来,这句话是否正确很不好说,从他们的眼里看来就应该这样吧”
爱丽丝蒂娜稍稍点点头。虽然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染得有些发黑,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年轻人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开。虽然说他在指挥官的胸前哭泣也是顺理成章的,却给他带来了困惑和羞耻这样的奇怪感觉。但是,这感觉并非是不快。
爱丽丝蒂娜也不知道是否了解了提奥多尔的内心,依然态度不变的继续说道:
“5年前,我的确和哥哥一起参加了那次叛乱计划。不过是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卒子。因此事情向着最坏方向发展时,我谁也救不了……但是,就算是那样,我还是被寄予希望要活下去”
(虽然说是她哥哥的希望,但她还是亲手把她哥哥告密出去,亲手杀掉了他。和我这样因为被谁告密出去而失去全家的情况不一样……)
这究竟是多么痛苦的决定呢?提奥多尔难以想象。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该是选择一起赴死。
但是,爱丽丝蒂娜却越过了那道坎,到了这里。
“这条命不仅是我的。还是以性命相托的所有同志们的。因此不管我会变成怎样,都有拯救东德的义务。”
不管我会变成怎样——可以想到这句话凝缩了爱丽丝蒂娜的生死观。
“所以,我下了决定要保护凯蒂亚•瓦尔特海姆。她是BETA大战初期的英雄,反体制派的中心人物舒特勒哈维茨中将的独苗。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了拯救祖国而挺身,带着不成熟的志向,继承了被国家安全部肃清的英雄血统的少女——对于爱丽丝蒂娜他们这些反体制派来说,这是展示其“正义”的绝好存在。
“另外,也不能说没有个人的感情。对我和哥哥来说,舒特勒哈维茨是希望的象征。我要报答他。”
“那么,你让我照顾凯蒂亚也是……”
“对,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出卖她的。我知道你妹妹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是那种渣滓,从和凯蒂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舍弃她。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场面。”
“……”
“现在这个阶段,我能跟你说的就这些了”
爱丽丝蒂娜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又用和最开始一样,在试探着什么的目光盯着提奥多尔。
“既然听我说了话,也要向我求助,你已经不仅是一名卫士。我也会把你当作志同道合的同志来对待——真是这样,你觉得可以么?”
爱丽丝蒂娜很快问道。也许现在问的是他的觉悟。
“好也罢,坏也罢”
年轻人爽快的回答了问题,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踌躇。但内心却首先浮现出一个疑念。
“我不想让凯蒂亚死掉。为此,我只能和你一起战斗……但是,你认为这样可以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肯定会一直是一个不中用的人。”
提奥多尔伸出右手。那只手在发抖。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害怕着国家安全部那群玩意。当然,也恨他们,我想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
“但是……我就是害怕,也许会再次变成那样……一想到屈服于他们的拷问,指不定就会出卖谁……!”
年轻人忍着惨痛的感觉说道。这3年来,让他最痛苦的,正是面对国家安全部的失败感和对一家人的罪恶感。
“而且,我现在已经舍弃了几十名卫士,舍弃了因格希尔达……!”
爱丽丝蒂娜双手拉住提奥多尔发抖的右手。用手掌包住他的手,握成拳头。
右手的颤抖,立即停止了——
“什…!喂喂……!”
年轻人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但是爱丽丝蒂娜却点点头,看着提奥多尔。
“不用在意。如果有了你这样的人生经验,大概人都会变成这样。只要看看国家安全部的监视系统就会明白。我并不打算否定,否定那些为了逃脱重压,而成为情报合作者的市民。”
“……”
“人就是因为弱点而不断犯错。谁都不能逃过这宗罪。我不能,你不能、任何人都不能。但是,这并不代表最后的灯火会被污染。”
“最后的……灯火……?”
“想到你发自心底想救凯蒂亚。然后你行动起来。不是出于他人的强制,也没有选择其他能更安全的选项,是出于自身的想法。”
爱丽丝蒂娜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年轻人。
“在这个无论什么都不能相信的国家里。能驱使人的力量,就只有想帮助身边的人,遵守约定的心。那是在无论怎么绝望的请款改下都不会消失的最后灯火。所以,才更要知道,自己应该为什么战斗,又能做到什么。完成只有自己才能尽到的职责。只依靠义务、名誉和爱国心无法找到真正重要的事物。”
指挥官把手放到自己胸口上——确实,是否屈服于国家安全部的暴政,最终还是要看个人把自己的信任放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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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失去凯蒂亚对吧?有这份心就肯定不会有事。”
“……”
“你并不是无力。只是,你使用力量的方法有错。没有必要死心。”
“但是我……”
“因为你的无为而被舍弃的卫士们——确实无法原谅你。那么,以后的战斗就作为对他们的补偿。”
年轻人的心中被“补偿”二字重重压上。
爱丽丝蒂娜把双手包着的提奥多尔的右手,放回他胸前。
“我来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把她从绝望的命运里救出。如果是你,应该能做到。”
“……知道了”
年轻人短促的回答道。毫不迷惑。但是他并不确信,自己是否无力。
不过,他已经无路可退。
“我也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背叛。但是,就算我想保护但凯蒂亚……”
“我已经在和同志们准备救出凯蒂亚•瓦尔特海姆了。”
听了这话,提奥多尔吃惊的睁大眼睛。
“我自有计策。如果你决定实施,我就告诉你。到时候,我也会以此来试验你的觉悟。”
“我的……觉悟?”
“这与作战计划有直接关系。我和华特如果有所动作,就会被抓住空隙。那么就证明,作为同志的你的觉悟不仅仅属于上面。”
年轻人直接的点点了点头。从爱丽丝蒂娜的角度来看,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也要把国家安全部的妨害考虑进去。最坏的情况,也许会演变成武力冲突。正如你也知道的,这帮人无法使用常识去推测。”
提奥多尔背后发抖。因为武装警察军的战术机部队,以狼人大队为首,他们一直在搜罗对人战方面技术优秀的卫士。但是,如果不冒这个风险,也就不可能救出凯蒂亚。
“这种任务,托付给我这样的人真的合适么……?”
“这应该件是除你之外没有人做得到的工作。”
指挥官亲切的拍拍提奥多尔的肩膀。在这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动作中,他却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压力。
爱丽丝蒂娜翻翻金色的长发。
“回去吧。大概华特也等得不耐烦了。”
1800时刻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法兰克福专区 菲诺福德基地
2小时前,国家人民军和武装警察军之间的反击计划终于定下了大纲,并开始进行准备。
接受了这条命令的狼人大队进入了地处法尔肯贝格要塞背后的菲诺福德基地。出击准备已经开始。在该基地还部署有一个装备MIG-23的战术机甲大队。
虽然贝拉特里克斯要进行指挥,但突然的来客使得她不得不中断。
“看来你正忙着呢,真是抱歉。”
虽然势头有些减弱,但暴风雪依然在肆虐。在风雪中来自武装警察军作战总部的海因茨•阿克斯曼中校在道歉谢罪。虽然脸上的表情和他说的话一一对应,但眼神的犀利却又在表明,无论表情还是话语都不过是在演戏。
“不过,也希望各位能理解,这也是工作职责。在作战计划开始前,关于前线部队的状况是否完好,党的一部分要人开始关心起来。”
“为了胜利,决不妥协。这一点我们也清楚。”
脸上带着好意的微笑,贝拉特里克斯抱起两臂,像是要强调被强化装备包裹的胸口一样。但是,深入在她红色眼瞳里的情感,却背叛了她的表情。
阿克斯曼向背后站着的手下们挥起手。
手下人立即去确认狼人大队的出击准备情况,只留下阿克斯曼和贝拉特里克斯两人。贝拉特里克斯微笑着搭话说道:
“说起来,这次,我们被算计了。”
“哦?您这是怎么说的?”
“哎呀,下官还以为您知道呢。是我们单独进行的那个支线作战计划。”
“啊,倒是听过一些风闻。大概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孤立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卫士,进行抹杀或讯问云云。从现状来说,的确国家人民军要依靠武装警察军,因此无法在政治上保护第666战术机甲中队”
“受到您的褒奖下官很光荣。尽管如此,在节骨眼上的心慈手软真是让人痛苦呢。”
“有什么麻烦事么?”
“作战计划的一部分,有一部分似乎泄漏出去了。”
少校大队长习惯性的扬起一边的眉毛,向阿克斯曼问道:
“虽然,我们已经将凯蒂亚•瓦尔特海姆,还有第666战术机甲中队的副指挥官,成功的孤立在要塞里。但捕获却失败了。看来,是要塞司令部对这件事立即插手了。”
“哦,也就是说有人有所动作?”
“没错,【有人】发觉到他们在猎场里被逼到绝境了,于是在无法进行通信之前,就把事情传达给要塞司令部,将他们保护起来。”
在“有人”这两个字上,妖媚的卫士做了强调。
“这真是天方夜谭。第666战术机甲中队当时处于战斗中,不可能发出那样的通信。就算有人支援他们,这反应也太快了。”
“也就是说,长官也想说,我们国家安全部里潜伏着泄漏情报的内鬼是吧?”
“没错,恐怕是这样,真是狡猾啊。”
“确实,这真是个必须尽早解决的问题。”
阿克斯曼转移视线,带着认真的表情点头。但贝拉特里克斯却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就算捕获失败,也改变不了要塞被孤立的事实。在战斗后你们能空出手去回收吧?”(阿克斯曼)
“即便是狼人大队,也不可能突入被光线级包围的要塞并平安的归来。这一点最开始就知道。”(贝拉特里克斯)
“那么,在明天反击的时候……?”
“这不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暧昧的微笑在妖艳的卫士脸上浮起。阿克斯曼稍稍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
“知道了。我想武装警察军作战总部,也想开始调查了。”
“不,没到那个程度。叛徒就由我们来捕获好了。”(贝拉特里克斯)
“呵呵,为什么这么说?”
“本次作战行动,已经由我们——被【对面】叫做莫斯科派的我们,和乌拉尔山另外一边的同志们共同立案完毕了。要是扯上只会做做样子的帮忙的柏林派,这只会让同志们心情不好。”(贝拉特里克斯)
“哦呀哦呀,让您说的这么严重啊”
听到了恶意玩笑的阿克斯曼尽可能的苦笑着。又兴趣颇丰的问道:
“虽然我听别人说过,您对乌拉尔那边就那么热爱么?指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