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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风来の喵助
录入:十六夜小夜
「无处可去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滂沱大雨中,男人伸出手如此说道。
如今也会想起。
五岁时,自己难以忍受父亲的行径,与妹妹一同离开江户。
父亲会虐待妹妹,我觉得这样的家不能再待了。
「雨……开始变大了啊。」
「嗯……」
兄妹在夜晚的街道上并肩而行,前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两人连伞都没有,呈现浑身湿透的状态,冰冷到极点的身体渐渐变得沉重。
「铃音,抱歉,我什么都做不到。」
头发微红的年幼妹妹———铃音忧愁地低丧着头。
一看见覆盖在这孩子右眼上的绷带,便感到十分不悦。
我无法从父亲手中保护好妹妹。明明拼命努力过,却仍失去了名为家庭的形式。既难受又懊悔,妹妹右眼上的绷带正硬生生地展示了自己的无能。
「不会啦,有哥哥陪在身边就够了。」
两人不约而同伸出手。
手掌紧紧牵在一起,柔软的触感令胸口产生阵阵暖意。
就这样,铃音缓缓浮现看起来真的很幸福的笑容。无法守护应该要保护的事物、如此不像样的自己,与被雨淋湿却还是放松双颊的妹妹。那副表情让我产生何种想法呢?心中百感交集无法好好化为言语,只知道铃音天真无邪的笑容拯救了自己。
所以我如此祈愿。
不论这女孩是何人,直到最后一刻我都要当她的哥哥。
即使离家出走也无依无靠,总之先离开江户再说吧,然而我却不晓得之后该如何是好,走投无路地在街道上旁徨。
雨势变强了,甚至大到连前方都看不见的地步。
然而我们哪儿都去不了,也已经无处可归。
我们一定会就这样死去吧。思考这种事情时,我们撞见了头戴竹笠、凌乱地穿着和服的二十多岁男子。那家伙一知道我们离家出走,就突然说出「要不要来我家」的话语。
对方是几乎没交谈过的对象,不可能值得信任。我将铃音藏至身后,使尽全力狠狠瞪视男人,但他却不当一回事地一笔带过。
「别这样瞪人,我虽然是怪人,却不是坏蛋喔。」
那人腰际上插着刀,所以我问「你是武士吗?」,男人自豪地回答「我是巫女守」。 虽然不解其意,但男人的口吻实在过于爽朗,因此我那颗孩子心不由得觉得这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差事吧。
「怎样?就这样待在这儿的话,你们的下场就是横死荒野吧。既然如此,试着被我骗骗也是一种方法不是吗?」
这个男人说得很对。不顾后果地离家出走,光靠我俩是活不下去的。虽然可悲,但最明白这种事的人就是我自己。
「哥哥……」
铃音怯生生地抓住和服衣角,右眼不安地摇曳着。妹妹受到父亲虐待,所以会害怕成年男性吧。不过我们毕竟只是小孩,不找个人依靠的话,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铃音,走吧。没事的……我也一起。」
到头来根本毫无选择。为了活下去,就只能握住男人的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呢,男人感到无言、却温柔地眺望着我们。
我握住伸出来的手,那是在破掉的水泡上又弄出新水泡的坚硬手掌。
「我是元治,小鬼你的名字是?」
坚硬手掌一定是此人就是这么努力的证据。我记得父亲那双开店的手也总是破烂不堪,正是因为如此吧,粗糙触感让我觉得可以相信这个人。
「……甚太。」
「几岁了?」
「五岁。」
「喔?才五岁倒是很可靠嘛,那是你妹吗?」
「铃音,比我小一岁。」
「是吗?哎呀,我有个女儿,刚好跟你妹同年纪,好好相处吧。」
被男人———元治先生拉住手的我,牵起铃音的手。从旁人的眼光来看,会觉得我们一行人看起来很奇妙吧,元治先生咯咯大笑起来。
我们在元治先生的邀约下,就这样前往他居住的村落。
那一夜,我从粗糙手掌上感受到跟铃音那只小手一样的温柔触感。
「到啰,这里是葛野。」
没完没了地走在街道上,进入山中拨开草木而行,抵达元治先生居住的山间村落时,距离我们离开江户已经经过一个月以上了。
这不是随口问别人「要不要来我家」的距离,在旅途中有好几次都被迫露宿荒野。而且在走山路时太阳西坠,甚至如同那晚般降下大雨,所以我完全是累垮了。铃音倒是神态自若,这让我有些不甘心。
我在大雨掩去视野的情况下环视四周,附近有河川流过,村落深处有一大片密林。这里有建筑物东一座西一座林立、莫名拥挤的区域,反过来说也有民宅三三两两散落的区域,让我自然而然产生杂乱的印象。或许这是因为我不知道江户以外的地方吧,老实说我的感想就是这地方真奇妙。
「总觉得是个怪地方……」
铃音朝四周东张西望,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想。
「怪地方啊。哎,也是。葛野是冶金所,跟江户不同也没什么娱乐。」
「冶金所?」
「就是制造铁的地方,这种事之后慢慢教啰。跟我过来,走这边。」
被带到的地方是一栋虽称不上是大宅院、但跟周遭相比却十分气派的木造房屋。这里似乎是元治先生的房子。
「好,进去吧。」
我跟在他身后迈步进入室内。此时,一名小女孩从家里小跑步现身了。
「父亲,欢迎回来!」
铃音被第一声的大音量吓了一跳,态度变得有些僵硬。我有如庇护般向前踏出一步,但这种警戒似乎没什么意义。看样子女孩似乎是元治先生的女儿,她猛然冲向这边就这样抱住父亲。
「喔,我回来了白雪,有当乖小孩吗?」
「当然有。」
「是吗是吗?」
那是比铃音还略微娇小的白皙少女。她被父亲摸头,舒服地放松嘴角。元治先生也垂下眼尾露出笑意,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也是一对感情和睦的亲子。
「呜……」
这幅眩目光景让铃音垂下脸庞。感情融洽的父女,她无法得到之物就在这儿。
双眼湿润的铃音实在可怜,我用力握紧她的小手。
「哥哥……?」
「没事的。」
是什么东西没事?就连说出这句话语的我自己都无从知晓。然而,我并未松开握住的手。
「没事的。」
「……嗯,没事的。」
手掌回握,柔软的热度传向这边。痒痒的触感让两人相视露出微笑。
「咦?」
跟元治先生讲了一阵子话后,少女总算察觉到我们。她望向这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些孩子是谁?」
「路上捡到的。」
这是事实。不过,元治先生的回答过于简洁,反而让人难以理解。少女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歪了好一会儿头。
「从今天起就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父亲过于唐突的发言令少女大吃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倒也是,毕竟突然要她跟陌生对象一起生活还不准感到困惑才不合理,而且一般而言应该会觉得讨厌才对。
「在这里,生活?」
「嗯嗯,我想把他们收养到我们家,可以吗?」
「……嗯!」
我明明觉得少女会感到厌恶,但她反倒是很开心。老实说,我才感到困惑。元治先生也好,这个女孩也罢,我不明白为何他们会接纳我们。
「那、那个……」
少女走到吞吞吐吐的我面前,把脸凑近,直勾勾地望进双目。
「我是白雪,你呢?」
「甚、甚太……」
似乎会感受到鼻息的距离让我莫名害羞起来,脸一定是变红了吧。铃音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妹妹极为怕生,所以白雪的态度让她感到畏缩吧。有如害怕般的颤抖透过掌心传向这边。
「晚安,希望你也能告诉我名字呢。」
「……铃音。」
妹妹就只喃喃说出这句话。虽然称不上是好好打了招呼,但白雪仍是笑咪咪的。虽然像谎话般没有真实感,但她却很欢迎我们。
「以后多多指教啰。」
父女果然会很相像吗?她伸出手的模样跟雨中伸出手的元治先生叠合,我有点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呀?」
「哈哈,抱歉,没什么。请多指教,白、雪……小姐……」
我生硬地呼唤名字后,少女微微露出笑意摇头表示否定。
「用不着加小姐唷,因为……」
然后,白雪不像个小孩般温柔地眯起双眼。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副笑容,我大概是看入迷了吧。
这就是最初。
她说「就是一家人了」,这让我感到无比开心。
她一定不知道这场邂逅带给我多大的救赎吧。
如今我也会忆起那幅怀念的景色。
我曾被两名少女的笑容拯救过。
是在失去一切、却又得到小小事物的那个遥远雨夜。
就这样,我们开始在元治先生的家生活。
他的妻子……夜风夫人似乎是葛野的「大人物」,为了让我们能在葛野生活,她好像有向村长做过安排,我非常感谢夜风夫人,虽然几乎没见过她就是了。
我询问元治先生为何没跟她住在一起时,他总是露出苦笑地说「那家伙因公住在神社那边」。我虽然想再多问一些,白雪却会露出悲伤表情,我也只好就此打住不再追问下去。
总之我们离开江户,在葛野展开了新生活。
刚开始时铃音虽然怯生生的,但经过三年就算是她也习惯了起来,如今甚至会跟我还有白雪以外的人一起玩耍。那是一名叫做千岁、年纪是四岁还是五岁的女孩。铃音已经要七岁了,但外表却依旧稚气,因此就算两人待在一起也毫无违和感。
至于我———
「可恶!」
「哈哈,光乱挥是打不中的喔。」
我卯起来挥舞木刀,元治先生却身形微挪,一一闪去那些攻击。
「甚太,加油!」
白雪开心地观战我跟元治先生的对练。
自从来到葛野后,我变得会跟元治先生练习剑术。
在那个雨夜,我什么都做不到。
在那个雨夜,我得到了重要事物。
我想成为在关键时刻能够守护铃音,还有白雪的男人。我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很孩子气,但元治先生却没有瞧不起我。不只如此,他还在每天早晨当我的练习对象。
「好了,振作点!」
白雪大声鼓噪。现在只是一大清早,因此铃音还在睡,然而白雪每天都会在我练剑时在一旁加油打气。
虽说是练剑,我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窝囊的模样。我鼓足气力挥出攻击,元治先生却是一派从容。
横扫,被弹开。刺击,身体被巧妙地闪过去。袈裟斩,向后退半步避开了。
「喔?剑招变得挺锐利了嘛。」
我使劲踏出步伐,用浑身之力向下挥击。
然而,这一击却被木刀轻松弹飞。
「不过动作太大了。」
「呀!」
被对手反手一刀敲头,虽然有手下留情,冲击力道还是挺大的。我用手摸向木刀落下被殴打到的部位,摸起来肿了一个大包。
就像这样,就算鼓足干劲,结果仍是不变。我今天也增加了败北次数。
「真可惜呢。」
白雪一边微笑一边走近,所以我立刻拾起掉落的木刀背过脸庞。明明鼓足劲想要展现出帅气的一面却被轻易打败,总觉得这样很丢脸。
「别闹了。」
「好啦好啦。」
我板起脸庞一屁股坐到地上后,小手轻抚我的头。我的想法似乎被看透了,白雪看穿我在逞强,脸上果然还是挂着微笑。
「没事的,姊姊会安慰你的。」
「什么姊姊啊,明明年纪比我小的说。」
「我比较可靠,所以是姊姊啊。」
被她自信十足地这样一说,我反倒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我叹着气,却还是一声不响地被摸头。虽然仍然感到害臊,却也觉得这样并不坏。既然产生这种想法,就表示我已经是输家了吧。
元治先生用温馨无比的模样旁观着我俩。
「哈哈,还早得很呢。」
「元治先生太强了啦。」
「当然啰,历练不同嘛。」
就算我泪眼汪汪地瞪视,他也只是用木刀刀背轻敲肩膀一边如此笑道。从平常的态度中虽然难以想像,但此人似乎是葛野首屈一指的剑士。正所谓人不可貌相。
「别这么丧气。哎,努力精进武艺吧。」
「我知道啦……不过,就算我开始锻炼,却也完全没变呢。」
并非无法变强,而是没有改变。就算希望自己变强到足以守护他人,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有时候会不由得心想自己究竟在干么。
是领悟到我内心的不安吗?元治先生用平时不会表现出来的温柔态度如此告诫。
「听好啰,甚太。没有东西是不会变的。虽然你或许不会这样看待自己,但就算是你,也是一点一点地在改变着。所以别失志丧气,你会变强的,我可以保证。」
「嗯……」
就算被如此提点,也不代表有东西改变了,而且我果然还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然而,我却觉得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喔,差不多得去做事了。不好意思,就练到这里为止吧。」
「明白了,元治先生。今天也多谢了。」
「别在意,我是喜欢才这样做的。」
「父亲路上小心。」
「喔,要当乖小孩唷。」
元治先生头也不回地步向远方,身上连一滴汗都没流下。以我之力,甚至无法让那个人感到疲惫。左手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住木刀。虽然明白双方有实力上的差距,内心果然还是会懊悔不甘。
「唉。」
「什么?」
「元治先生是做什么的啊?」
这么一说,那个人虽然居住在葛野……制铁的村庄,却不曾目睹他与其他男人一同从事制铁工作的模样。我纯粹地对元治先生的工作感到好奇。
「是斋姬的巫女守喔。」
当初相逢时元治先生也是这样说的,然而那究竟是何种职务,其实我并不太瞭解。
「母亲是斋姬喔。」
「母亲是指,夜风夫人……是吧?」
「嗯,没错。母亲是『真昼大人』的巫女大人。」
我姑且有隔着竹帘与夜风夫人见过一次面。在葛野住了一阵子后,我被她传唤过去,也稍微谈过几句话。总觉得那个人挺温柔的,而且非常重视这座村落。当时她好像也略为教了我「真昼大人的巫女」有何意义,只不过内容艰涩所以我不是很懂。
提及母亲的话题后,白雪眺望远方。视线前方是村落的北侧,也就是盖在小山丘上的神社。
「她一直待在那座神社里呢。」
「……嗯,能直接见到斋姬的人就只有村长跟巫女守而已喔。据说『斋姬为了神圣性不能跟俗人相处』。父亲是巫女守所以每天都能见到面,但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呢。」
白雪用啊哈哈的轻松语调如此说道,却是寂寞地垂下双目。我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这个小动作让自己晓得白雪当初为何会接纳我们似的。
这三年间白雪连一次都没见过母亲,在我来到这个家之前想必也一样吧。虽然不懂所谓的巫女守是何物,但父亲明明因公务而与母亲每日见面,却只有自己不能见她。或许这种日常生活让白雪觉得自己受到排挤了也不一定。说起来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不能跟母亲见面不可能不感到寂寞。
所以她想要家人。
事到如今我才初次明白,是她的弱小拯救了我。
「那个……喂,我会陪着你的。」
「唉?」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我在就不寂寞了吧———这种话我说不出口。我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填平她的寂寞,所以就只是想待在她身边罢了。虽然没有我能做到的事,但至少我想陪她一起悲伤。
「这是什么意思?」
「别笑啊。」
「可是———」
白雪开心的模样让脸庞发烫。我也明白自己说出了很不害臊的话语,然而却没有把话收回去,因为把真心话当谎言的行径更可耻。
「甚太。」
白雪直勾勾地凝视我的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我觉得自己彷佛被那对黑亮通透的眼眸给看穿了。
「谢谢。」
她如梦似幻的身姿宛如摇摆不定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灯火。白雪平时都会给人活泼的印象,如今却展现出不安、心虚的模样,我得说些什么才行。
「唉,白雪。我……」
有如受到诱导般试图向她搭话,却没能将安慰话语说到最后。
「哥哥?」
「哇啊!?」
那是一名右眼缠着绷带、头发带有茶红色的少女。是何时醒来的呢,当我回过神时,铃音已经在身旁了。
「铃、铃音。」
「哥哥早安。」
心脏大声地跳动着。好险,差点就在妹妹面前吐露羞死人的台词了。
「怎么了?」
总觉得白雪看起来乐得很,她大概察觉到我打算说什么了吧。
「没什么!」
我因为害羞而变得语气粗鲁,每一次都输给元治的我,在各方面也赢不了白雪。
「哥哥你怎么了呀?」
妹妹似乎不明白我为何生气,所以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瓣陷入沉思。那副模样实在好笑,白雪笑得更开怀了。
「别管了别管了。好,我们先吃饭,之后大家一起玩吧。」
「唔,嗯!今天要做什么呢?」
「这个嘛,去『禁忌森林』探险之类的?」
两人热闹地对谈着,明明长得不像,那副模样看上去却像是姊妹似的。我虽然觉得开心,却也有点寂寞。是哪一边让我觉得寂寞呢?
「甚太也可以吧?」
「如果我说不行呢?」
「唉?就把你拖去啊。」
她似乎打从最初就无意询问我的意见。哎,这也是家常便饭就是了。
我点头同意后,白雪她们有如事先商量好般绽放笑颜。
「那就走吧。」
「走吧。」
两人伸出手。
拯救了我的两个笑容,还有伸出来的两只手。我拿着木刀只能握住其中一只,所以我自然而然地选了一只手。
紧握手中的手掌,娇小又暖和。我有如不愿松开,却生怕会弄坏她似地略微使劲。
「嗯嗯,走吧。」
三人一同欢笑,奔跑。
那是一如往常、有如理所当然般的早晨。
我知道握住的手有多暖和,却不知总有一天自己得放开它。
那是我还是甚太,她仍是白雪,铃音也还是铃音时的事情。
……如今也还会想起。
小时候我会请元治先生陪自己练剑。那个人很强悍,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命中他一刀。白雪在一旁观看比试,一边替我加油打气。虽然我最后总是输掉,但白雪每次都会安慰我。
结束练习后我们会一起出游,妹妹也会在那时起床,然后我们三人会到处跑来跑去,一边讨论今天要做什么。
我们的确是真正的家人。
然而,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幸福时光转眼间流逝而过。曾经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化为记忆,远到非回想不可的地步。我长高了,嗓音变低了,背负在身上的事物也跟着变多,再也不能天真无邪地恣意奔跑。我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像个孩子似的,在不知不觉间从「我」变成了「在下」。
不过如今我还是会偶尔、真的只是偶尔忆起儿时那种宛如半吊子般的幸福。然后,我会略为这样思考。
伸出来的手有两只,如果拿着木刀就只能握住其中一边,所以我什么都没思考地做了选择。能牵住的手只有一只。然而,如果当初握住另一只手的话,我们会变成怎样呢?或许现在会略有不同不是吗?
空想不经意地掠过脑海,然而我立刻察觉这并无意义而舍弃了它。虽然对选择的道路感到后悔,但事到如今我也无法认同自己去扭曲自己的生活方式。既然如此,这个空想的答案就没有意义,这样的假设在此刻被我丢弃。
就这样,我手上只剩下至今为止紧抓不放的生活方式,以及无法舍弃的刀。
啪叽。
水泡爆裂,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