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医生!上次真是太感谢了。多亏有你,你看,膝盖现在也好得很。这是答谢你的南瓜,收下吧!」
一大早,邻近的农家来到我家拜访。我收下这颗大到怀里装不下、沉甸甸的南瓜,然后用困倦的脑袋思考该怎么处理才好。
「我想想……要是做成南瓜炖汤的话,能吃很多吧?」
「大夫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
农家的人刚走,取而代之的是阿内和莫内的到来,她们把正准备站起身的我再度拉回椅子上。似乎因为担心利兹蕾和我,所以来看一下。
「大夫啊~~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但你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很夸张喔。」
「对──啊,你是小熊!」
像是附和阿内的话一般,莫内发出「嘎嗷」的叫声,模仿熊的样子。看起来真有这么糟吗……我边想边摸下巴,胡子的触感比平时还要大范围。我不禁皱起眉头,阿内便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我面前。浓郁的香气让肩膀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利兹蕾好不容易醒来,要是这次换大夫你倒下的话也不行吧?别再说了,这边就交给我们吧。」
「……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带着苦笑点点头,阿内则是笑着回应「交给我吧」并握起拳头。
「利兹蕾,你喜欢甜食吗?」
「是……的,我喜欢……甜食。」
「太好了,那么为了庆祝你恢复,我来做个南瓜蛋糕吧!」
「好耶~蛋糕!」
看着热闹欢快的女生们,我啜饮了一口茶。随后,肩膀又稍微放松了些。
阿内和莫内这两天明明也是片刻不离地照顾着利兹蕾,却丝毫看不出疲倦,显得依旧精力充沛。而利兹蕾到昨天为止都还因身受中毒而梦魇沉睡,更不用提她先前一直处于茫然若失的状态。然而那些事现在都像是假的一般,她甚至还会时不时点头微笑,回应阿内她们的话。
(失忆的情况先暂时观察看看好了……)
当然,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也要想办法──但至少现在要先配合康复的迹象,专注于她身体上的复健。
(话说回来……信也应该差不多该送到了。)
──我到底恍神多久啦?
我这才突然惊觉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于是望向窗户。传信的乌鸦正啄着阳台上的栏杆,喙下有一卷卷起来的羊皮纸。
我拿起信回到房间,阿内端着刚出炉的蛋糕询问:「怎么了吗?」热气腾腾的蛋糕散发香甜而朴实的味道。
「我跟一个老朋友咨询了利兹蕾的事,现在好像收到回信了。」
「哦~~你住的地方明明那么偏僻,大夫还真是交际甚广呢~~」
她催促着我:「不过还是先坐下吧。」于是我忍住想要拆信阅读的心情坐了下来。利兹蕾一副闻着香味的模样。在她面前已经放了一块切好的蛋糕。
「来吧,大家快吃。」
「我要喂利兹蕾姊姊!」
大家齐声说了句「我要开动了」之后,莫内兴致勃勃地将利兹蕾的蛋糕切成一口大小,用叉子扠了起来。利兹蕾说完「谢谢」后吃了一口,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好吃吗?」
「好吃……好甜……非常、好吃……!」
「哈哈,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做这个蛋糕值得了。」
我听着三人的笑声,不禁想着已经有多久没有度过这么温馨的时光了?或许──就连我在遇见利兹蕾之前也很少有过这样的时光也说不定。
我张嘴吃了口蛋糕,柔软的口感和令人怀念的甜味在口中散开。
***
『好久没替精灵看诊了。感觉很有趣,所以我想玩玩看。另外,付我钱吧,我要钱。你存了不少吧?』
朋友寄来的信中大致上是这么写的。虽然他是个嘴巴很毒的人,但是他愿意看诊最好。
「什么啊,你又要出门啦?真忙耶~~」
当我离开正在享受饭后茶点和闲聊的利兹蕾她们,立刻回到房里为旅行做准备时,阿内探头进来偷看。
「对啊,他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考虑到利兹蕾四肢的状况,我认为早点让他看看比较好。而且那个地方在往北边的远方,去到那需要一点时间。」
「这样啊,北边的话应该已经需要防寒衣物了吧?我们家有冬天用的──」
「啊,没关系。这次不用借。谢谢你。」
我连忙拒绝阿内的提议。冬衣布料厚实,所以也比较贵。不能为了我的患者,什么事情都麻烦她们。
「可是如果穿现在身上那套,利兹蕾也会觉得很冷吧?」
「没问题的。」
我事先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坚定地点点头。
「防寒衣物我有备用的。」
「──那、那个……稍微……有点热……」
看利兹蕾结结巴巴的样子,我不由得受到打击。她穿上我以前的防寒衣物,那模样该怎么说呢……衣服实在过于宽大,简单来说就是尺寸完全不合。
「这问题也太大了吧。」
「我就说吧~~」
被阿内和莫内的冷眼盯着,我猛然捂住胸口。
「虽然衣服有些老旧,但我都仔细修补了,本来想说可以凑合……」
「那个不是重点吧。我知道大夫你很节俭,但是别把利兹蕾一起算进去啊。」
「是……我在反省了。」
这番过于理所当然的指责让我不禁跪倒在地。言论比黑曜蜘蛛的牙还要犀利。
「既然都在反省了,那就顺便去镇上给她买些衣服嘛。」
「我……我就算……呃……穿这件也行……」
「哇~~要挑些适合利兹蕾的可爱衣服喔,大夫!」
两人封住利兹蕾微弱的低语,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好……」
于是,我独自前往镇上购物。毕竟利兹蕾的模样太引人注目了,更重要的是还有背架的事要处理。我跟村里的人借了马,才得以比平常更快抵达城镇。
我最先前往的地方是之前那间当铺。老板看到我后,嘴上惊呼「喔喔」,并且亲切地举起手。
「是你啊!怎么样?那个精灵能用在药上吗?」
听到他依旧无恶意的话,我摇摇头回应:
「没有,不太行。很遗憾……我把她交给其他药师了。凭我没办法有效利用。」
老板点点头,笑着说:「好啦,没有浪费就好。」
我含糊地点头回应,接着将借来的背架还了回去,又买了一个更坚固、更宽敞的背架,随后离开了店铺。我想,我大概再也不会来这间店了。
「好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是吧?」
我低声呢喃,做好觉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后,我便径直走进一家贩卖女性服装的店。
一踏进店里,我确实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彷佛发出劈啪声。
既然是主打女性的服装,客人和店员当然也几乎都是女生。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闯入其中,显然很格格不入,我能够切身感受到女生们散发的警戒心。进一步来说,她们已经在用怀疑的冷眼盯着我了。比起踏入黑曜蜘蛛的巢穴,这里更令我害怕。店里弥漫着的淡淡香皂味,更是指责我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打……打扰了……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要怎么看尺寸……」
「喔……冒昧请问一下,是客人您自己要穿的吗?」
「啊,不是。不是我,是那个……我、我妹妹要穿的。」
我不该因为承受不起视线,就脱口说出掩饰的谎言。原本以为说是家人的东西能够稍微减轻她们的怀疑──但仔细想想,应该也没有多少兄长会来买妹妹要穿的内衣吧?店员的眼神变得愈发冷峻。
当我意识到应该要老实解释自己是从医人员,因此想买住院病患的用品时,已经是在飞也似的逃出店内之后。
***
准备向北方出发的那天早晨,天气格外寒冷。多亏这样,正好适合披上外套出门。
「那个……」
背后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听上去略带羞涩,细小微弱。
「就是……我很重,对不起……」
「我平时都背着大量药材四处奔走,与之相比你根本轻得很,没事的。」
边走边答的我背着背架,利兹蕾则坐在上面。
为了防止她掉下来,我用腰带将她固定住。因为这次选了比上次那个要更加舒适、深度更深的背架,就算坐在上面应该也不会太累,但还是要时不时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
利兹蕾换上了阿内替她穿的新衣服,白色上衣很适合她。手感顺滑的上衣似乎十分贴合她的身体。兜帽上满是柔软的毛绒,看起来非常保暖。莫内直到出发前一刻还围绕在她身边,不停喊着:「好可爱好可爱!」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能感知魔力的项炼,中间的宝石微微闪烁着光芒。
「预计要走个半天左右,就能穿过这片森林。山间有个叫做卡尔加的城镇,那里有传送处(通道门),我们朝着那边出发吧。」
「通道门……是吗?」
「对,只要利用它,我们就能瞬间移动到位于北方的某个镇上。」
确实听到她回我「明白了」之后,我又补充一句:
「还有一件事。你的脖子上此刻正戴着一个首饰。那个项炼借由你自身的魔力来传送,可以发出求救讯号……虽然应该不会走散,但毕竟旅途漫长,请你姑且还是记住这件事比较好。」
「好的。」
尽管我准备坐起来比上次更舒适的背架,但是不管是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也好,一直用腰带固定住她也好,这些恐怕都会对刚从毒素中恢复的利兹蕾造成巨大的负担。所以要在中途休息,慎重前进。
利兹蕾的重量不算什么──这是事实没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很多物品。这些东西压在长时间走动的我身上,包包坚硬的背带紧紧勒住肩膀。刚走进森林时还觉得有些寒冷的空气也随着心跳加速和太阳升起,渐渐感觉到热意。
「──今天就在这边野营吧。」
最终,我判断半天时间无法到达目的地,便及早做出了决定。虽然携带重物行走是个负担,但是在这种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我准备了一顿比之前野营时煮的粥丰盛一点的餐点,然后围在篝火边。吃完面包和料很多的浓汤后,我与吃得很满足的利兹蕾面对面坐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篝火中传来树枝哔剥作响的声音。
(这么说起来……自从利兹蕾从中毒康复到现在,我们都没时间慢慢地聊天呢。)
感觉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对,但或许正因为太多,反而没办法好好整理想说的话。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却主动向我开口:
「那个……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啊……呃,我的名字吗?」
利兹蕾点点头。名字吗──确实,虽说我们是药师和患者的关系,但毕竟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如果没有一个称呼的确很不方便。亏我自己还给利兹蕾取了一个小名,却完全忘了这一点。
(名字……)
「……可以的话,就叫我卖药郎吧。」
说出这句话时,我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难受。以利兹蕾的角度来看,我明明没有失忆却不告诉她本名,肯定会满腹疑问吧?
然而,她却很高兴似的露出微笑。
「好的……请多多……指教。卖药郎……先生。」
「──嗯,彼此彼此。」
我笑着回应的同时,感觉自己在心中松了口气。
(是啊……利兹蕾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像是关于我的事情等等。
毕竟──我们之间也只是在治疗结束,能够回家前的短暂关系而已。
(没必要让她知道……)
事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当我猛然察觉到一股威压并回头望向黑暗时,几乎同时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
我急忙站起身,将利兹蕾护在身后。从树丛中现身的是一只身躯巨大的野兽。
「吼嗷嗷嗷嗷……!」
「巨灰熊(King Grizzly)!」
原本便是很危险的野生动物,再加上这个时期碰到也很糟糕。冬眠前会比其他时期更加凶猛且难以对付。眼前的它也一样呼吸粗重,四肢紧绷,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倒是可以移动位置后再应对……)
我瞥了一眼身后的利兹蕾。她的长耳朵抖动着,似乎吓到僵住了──若要抱着她一起逃跑,在巨灰熊敏捷的速度下恐怕有些难度。
没办法了。
我悄悄拔起手边用来切肉以便加入汤里的短刀。
熊的弱点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反过来说,弱点之外的地方都被异常坚硬的骨头保护,很难成为致命伤。此外,它身上的脂肪和油腻的厚实体毛都会让刀刃滑开。巨大的爪子只要稍微擦到就会造成重伤──尽管用短刀与之战斗极其不利,但只要有足够的速度躲过爪子,以及准确刺中眼睛或喉咙的技术和胆量,幸运的话──
「──!」
忽然间,一阵清澈的声音从耳边滑过。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踏出去的脚步。
那个声音像是鸟鸣又像是歌声,带着某种令人感到神秘的美,回荡在空气中。
「这是……利兹蕾?」
回头一看,坐在地上的利兹蕾正在发声。翠绿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微微闪烁。
「吼……嗷、嗷。」
熊在低吟,原本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与之相对,利兹蕾神秘的歌声则在森林中飘荡开来。
忽然间──声音停止了。熊的气息已然平静,就连目光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没事……的喔。」
利兹蕾微笑着安抚熊。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静静转身,缓慢离开。
「森之居民」──这个词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你能够跟动物……交流吗?」
我一边收起短刀一边询问,利兹蕾则是一副很困惑的眼神。毕竟,她应该是看不到那头熊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孩子……很害怕……所以才……」
「害怕──」
的确,就算这个时期的巨灰熊很凶猛,但是自己主动朝着有人声的方向走来,甚至试图攻击,此种情况并不常见。应该有什么原因才是。
「总之,多亏你的帮忙。谢谢你。」
我跪在她身前向她道谢,利兹蕾露出羞涩的微笑。她的样子已然没有刚才那种神圣感,与普通女生没有区别。
***
一部分也是因为那只巨灰熊的关系,让我在那之后一直到黎明为止,都保持警戒维持浅眠。不过并无发生什么事,反而太安静了──在夜晚的森林里,通常可以感觉到野生动物在活动,但我觉得今天甚至比平常还要少。
「──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我让利兹蕾用水漱口。她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说声:「麻烦你了。」
一路上,利兹蕾从未露出一丝不快的样子。按理说像她这种年纪的女生,在山中野营难免会有些不情愿,但是她却只字不提。明明被我背在背架上,累积了不少疲劳才对。不晓得她是在跟我客气,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想要早点抵达的话,这样倒是很省心……)
一想到利兹蕾的四肢正逐渐坏死,我就希望能尽早带去给医生诊疗。但若是因此让她的身体状况恶化,那就得不偿失了。既然她都不说出口,那我就更需要留意她的状况。
──当我发现异状时,已经是我们出发后三个小时左右的事了。我感觉到背上的利兹蕾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好像有东西……」
利兹蕾的声音有些尖锐。接着她似是犹豫地小声补充了一句。
「这……附近,有什么……东西……」
「……」
我昨天才刚见识过利兹蕾作为「森之居民」的力量。她或许感应到什么也说不定。
「……那我们停下来看看状况吧。」
「可……是,也许是……错觉。」
「没关系,我也想稍微休息一下。」
话说到一半,我就在刚踏入的草原上看到一个巨大身影。
「……唔?那是……」
那玩意儿似乎也发现了我们。它缓缓爬向我们,抬起粗长的蛇颈。
「──嘶嘶!」
「唔,难怪。」
那是一只魔物,巨大的蛇类魔物──似乎是受到某种影响而诞生的变异种。它像老树一样粗壮,浑身覆盖坚硬的鳞片。从它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来看,可以看出它的好战。昨晚那头熊之所以会害怕,也是因为这家伙的关系吗?
(要是放任不管,附近的村庄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跟一般的动物不同,利兹蕾应该很难跟魔物交流吧?
「那……个,卖药郎……先生。」
「利兹蕾在这边稍等我一下。」
我小心翼翼地将行李和利兹蕾放到地上,目光没有离开那条大蛇。包包的口袋里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非常时期用的强化药剂,我拿出来喝了一口。这种药能瞬间提升我的动态视力和爆发力。然后我还施展了极魔法,在短刀上附加振动魔力。
──极魔法不同于基础魔法,他与施术者的灵魂性质和特性有深刻关联。我曾经靠着修炼,掌握了赋予一切事物的「振动」能力──又或者应该说是控制振动的能力。
(这样就可以了吧。)
还没来得及思考,大蛇已经发出威吓声,迅速朝我咬来。
「……唔!」
我用经过强化的双脚猛力蹬地,朝远离利兹蕾的方向跃去。紧接着,蛇尾便追了过来。我用短刀侧面挡掉它的攻势,同时再度一跃──这次是朝着它的内侧进攻。
「──呼!」
我跟随呼吸挥动短刀。大蛇的身体虽然被坚硬的鳞片覆盖,但带有振动魔力的刀锋增加了锐利度,深深切开它的身体。与此同时,一股浓烈的腥臭扑鼻而来。蛇发出「吱──」的惨叫,尾巴正试图朝我这边攻击。
「吓!」
我抓住它尾巴挥落下来的时机,短刀狠狠刺入。被短刀深深扎进的尾巴在地上疯狂弹跳,伤口愈发扩大。尾巴更加如鞭子一般甩动,四处乱打。
「──唔!」
刹那间,蛇尾扫到手背,我感到一阵刺痛──然而我却更加用力地握紧刀柄。要是我有一瞬间的迟疑,露出破绽,那么立刻就会被它巨大的身躯缠住,压得粉碎。大蛇利用它那可以说是满身肌肉的身躯,如同弹簧般飞速向我扑来。我瞄准它的喉咙,从下方狠狠划开。
「吱……!」
巨蛇重重摔落在地,发出砰的声响。它的身体抽搐了几下,最后逐渐安静下来。
「──利兹蕾,让你久等了。」
我用布擦去被黏稠体液弄脏的短刀,并将它收入刀鞘。利兹蕾怯生生地询问:「没事……吗?」
「嗯,没事。」
尽管右手手背受了点伤,不过未伤及深处。感觉有些痛,但似乎对活动手指没有太大的影响。以防万一,我打了一剂预防神经毒素的抗毒药剂,然后用绷带包扎好后,重新背起行李和利兹蕾。
「走吧,快到目的地了。」
「……好、的。」
背上的利兹蕾点点头,小小声地回覆。
唯独此刻──我很庆幸她看不见眼前这副景象。
我想心地善良的她,或许甚至会为了满身疮痍、倒在地上的大蛇感到心痛,并且流下眼泪吧。